杨天赐的决定让在场许多人都露出惊愕之色。
如果说杨静的高票数已经超出他们的预料,那么杨天赐的公开弃权,更是一种让他们难以理解的举动。
很多人都心知肚明,杨天赐为了拿下江陵清岩会所的管理权,此前没少在族中私下活动。
这次他能获得最高票,也与之前的运作直接相关。
可他现在一反常态的做法,实在令人费解——若说他对江陵清岩会所毫无兴趣,当初又何必费尽心机?
若是有兴趣,又为何主动放弃?
只有少数人看出杨天赐是真心实意放弃了这次到手的机会。
杨怀素似乎也看透了这一点,平静开口:
“既然如此,理应由票数第二的接替。”
这转变来得太快,因为是杨怀素亲口拍板,底下的人不敢反驳,但不少人脸上都写满了不以为然,甚至有一小部分人直接将不满挂在脸上。
众人看着杨静神色平静地走上台,目光复杂。
杨静本该是个还在校园里的学生,就算如今在演艺圈有了些名气,也不代表她有能力管理好清岩会所。
一个演员能给会所带来多少官场和人脉资源?
更何况她还是个刚出道、社会经验几乎为零的小辈!
“请等一下。”
一位中年人缓缓起身,瞥了眼身旁神色颓然的杨天恒,平静道:
“四伯,我并非质疑这次投票的公正性,也没有挑刺的意思。”
“只是觉得,天恒从国外学成归来后,这几年一直为家族尽心尽力,虽然比不上阿正勤勉,但也算兢兢业业。”
“否则,也不会得到怀素的提名。”
中年人看了眼台上的杨怀素,随后将目光重新落在老者身上:
“坦白说,我不清楚小静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但即便是地级市的清岩会所,也是杨家会至关重要的资源。”
“这不仅仅体现在几千万、几个亿的收益上——这个数目,别人玩不起,我们杨家会玩得起。”
“我们投入这么大笔资金,图的是什么?是人脉!”
见不少人点头附和,中年人微笑着望向杨静,点了点头,语气带着几分感慨:
“小静聪明,也确实长大了,这点我不否认。”
“如果是一般的生意,我今天绝不会站出来说这些话。”
“但清岩会所不同,小静最大的短板就是社会经验不足。管理清岩会所,不仅需要建立有效的人际关系,还要懂得与既有的人脉资源打交道,这方面她难免会吃亏。”
“这看似是小问题,却可能损害杨家会的整体形象。”
杨静不知所措地站在台上,场面一度尴尬。
她想下台,却看见父亲杨新林暗暗摇头阻止,以及徐浪投来的支持目光。
她不是没想过反驳,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言辞——这位伯父说的话,句句在理。
缺乏足够的社会经验,不擅长与名流权贵周旋,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
“生意上的具体事务并不难处理,正如杨伯伯所说,关键在于沟通。”
徐浪忽然起身,缓步上台,站在杨静身边。
“其实江陵可用的人脉资源,大多已经打通。这就像一张网,只要撒在鱼多的地方,总能有收获。”
“清岩会所的知名度就是这张网,而江陵的‘鱼群’,大部分已被网罗。”
“即便还有漏网之鱼,也只是因为它们还不够大,网还不够密,暂时还能自在游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
“当然,如果想网些小鱼小虾,并不困难。但织网需要时间,而小鱼小虾的份量实在不值一提。”
“我个人认为,没必要花费太多时间和精力去编织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追求一网打尽。”
“这种做法不仅耗费财力,更是毫无意义。”
“就像我们饿了想吃鱼虾,也只会挑个头大的,对不对,杨伯伯?”
徐浪走上台的瞬间,不少人脸色骤变。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杨怀素会提名杨静,为什么那么多人把票投给她!
原来他们一直被蒙在鼓里——无论是投票给杨静的人,还是台上的老一辈,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真正的用意,是让徐浪成为江陵清岩会所的实际管理者!
这也解释了杨天赐为何轻易放弃——他显然清楚,江陵乃至整个上南省,早已没有外人插足的余地!
“南塘第一公子爷”这个称号,可不是随便叫叫的。
很多人都清楚,配得上这个名号的人,拥有怎样翻云覆雨的能力!
更何况,杨家会不少人都知道徐浪已加入天海党,成为青少派成员。
如今的天海党和燕京党,正围绕着徐浪进行一系列布局和谋划。
杨家会成员中,也有一些人被选入两党,虽然只是名义上的成员,只享有部分权益。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想必小静管理江陵的清岩会所,应该不成问题。”
中年人苦笑着坐回位置,拍了拍身旁杨天恒的肩膀,安慰道:
“孩子,以后还有机会,继续努力。”
“爸,您放心,我会的。”
杨天恒望着台上的徐浪,低声道,“输给这个人,我心服口服。”
“是啊……”
单是“内地最年轻富豪”这个身份,就足以震慑台下所有杨家会成员。
那些对徐浪抱有微词、没什么好感的,多半是因为身在燕京党的缘故。
但若论实力,他们不会否认徐浪的能力和资本。
就连钟海宁——身为燕京党一员,之前嘲笑徐浪,也是因为在党内听到不少关于徐浪的负面评价,从而单方面产生了偏见。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一些天海党成员。
杨静能获得这么多选票,几乎都是他们自己投的,或是动员了那些犹豫不决的亲戚投的。
杨清照对家族子弟加入燕京党或天海党并不排斥,毕竟这也是拓展人脉的途径。
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所以杨清照从不主张只向某一党派靠拢,尽管这会牺牲部分潜在利益。
杨静在台上简单表达了获选后的感激之情,徐浪始终站在她身边。
随后,两人被两位老人请走,而杨清照等人则开始总结去年杨家会的发展得失。
那两位老人负责最后一道考核。
徐浪对杨家会发展史的独到见解和精辟分析,让他们频频点头。
将清岩会所这么重要的资源交给徐浪这样的人打理,他们十分放心,甚至心甘情愿。
尤其是听说连江宁省省委书记钟正华都有求于徐浪,甚至在徐浪出事后亲赴江陵停留数日,还为他专程上京——这些事迹更坚定了他们的决心。
当然,最关键的是,他们都明白,只有徐浪管理江陵的清岩会所,才能确保平安无事。
如今上南省的局势特殊,徐浪的崛起注定不会给外人太多发展空间。
像徐浪这样的人才,本就是杨家会极力争取的对象。
既然能为己所用,又何必节外生枝?
徐浪没有在杨家会久留。
既然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他与杨静共度一晚后,于大年初六清晨离开了云州省。
“你回来了?”
傍晚时分,徐国立看着神采奕奕站在门外的徐浪,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爸,妈呢?”
徐浪进屋转了一圈,没看到陈白素的身影,有些疑惑。
“昨天就回去了,说公司忙,她这个老板得以身作则,不能懈怠。”
徐国立笑了笑,语气平和。
“说起来,我明天也要回单位上班了。你郭叔叔一家早就回来了,说是放不下河坝工程。”
“他还说这次很有信心应对江陵每年的洪涝灾害,多亏了你那份河坝设计图。”
“爸,您工作上的事……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徐浪忽然问了个看似突兀的问题。
毕竟前世,徐国立并未走到今天这一步。
自从昔日江陵的几位大佬或死或落网,徐浪就一直期待着父亲能够更进一步。
“风声?什么风声?”
徐国立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到徐浪脸上的笑意,不由哭笑不得。
“你以为当官跟做生意一样,一夜之间就能天翻地覆?”
“我可没这么说,爸,您误会我的意思了。”
徐浪耸耸肩,矢口否认。
徐国立摇摇头,笑道:
“对了,之前会所的吴经理打电话来,说有人在会所等你。”
“等我?”
“嗯,昨天就来了。当时你不在,吴经理说对方没走,直接在清岩会所住下了。”
徐国立顿了顿,提醒道,“要是有空,就去看看吧,说不定人家有急事找你。”
“好。”
徐浪站起身。
“爸,如果我晚上九点还没回来,您就先锁门吧。”
“知道了。”
徐国立似乎早有预料,并不在意,笑着目送徐浪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回到清岩会所,徐浪立刻感受到一股新春气象——四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刚下车,阿牛和阿辉就急匆匆迎了上来,笑着对徐浪说:
“徐少,财哥昨天来电话,说以后他不在的时候,您的话就是命令,让我们务必听从。”
徐浪笑道:“牛哥、辉哥,以后少不了要麻烦你们。”
“没事,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阿牛和阿辉满脸笑容。
自从徐浪和胡有财结为兄弟后,他们没少替徐浪办事,早已习惯。
和阿牛、阿辉聊了几句后,徐浪找到副经理,得知等他的不仅是个漂亮女人,而且之前来过这里。
徐浪猜测会不会是夏师师,但等到副经理带他敲开客房门,看清来人后,他不由一怔:
“纳兰小姐,怎么是你?”
纳兰云烟——南唐千江水的头牌。
上次与她相遇,是因为她有求于他。
但这一次,徐浪确实感到意外。
“徐先生,请进。”
纳兰云烟侧身让开。
独自面对这样一个令男人神魂颠倒的美人,徐浪心底难免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试图冲破喉咙。
“这次来找徐先生,是想请您帮个忙。”
“帮忙?”
徐浪面露疑惑。
纳兰云烟似乎有些犹豫,片刻后,才坚定地开口:
“我希望徐先生能允许我在清岩会所暂住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