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整个现场霎时一静。
无数镜头正对着这里进行直播,稍有理智的人都该清楚,绝不该在这种场合跳出来公然挑衅主角——尤其站出来搅局的,还是个穿着制服的安保人员!
不少目光投向了陈尚舒,带着或多或少的怜悯。
而被闪光灯簇拥着的方忠怡,却比众人预想的更能沉得住气。
她只是眉头微蹙,没理会陈尚舒那几乎要喷火的眼神,依旧维持着姿态,继续她那精心准备的发言。
陈尚舒见她竟完全无视自己,脸上倒没显怒意,可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在场所有人瞠目——他竟扯开嗓子,高声唱起了《山路十八弯》!
“谁让你来的?”
“滚!”
“马上给我滚!”
台下笑声四起,媒体的镜头纷纷转向陈尚舒。
方忠怡脸上那抹从容终于挂不住了。
她没亲自开口,只冷冷朝身旁的胡主管递了个眼神。
“关你屁事!老子唱歌碍着你了吗?”
陈尚舒丝毫不理会,反而越唱越响。
胡主管脸上涨红,厉声道:
“要唱去别处唱,别在这儿碍眼!”
陈尚舒左耳进右耳出,甚至还朝胡主管挤眉弄眼,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架势,歌声依旧嘹亮。
眼见媒体的焦点彻底被拉走,方忠怡心头又急又怒。
她狠狠瞪向不远处正幸灾乐祸的孟德亮,可就在她分神的刹那,前方猛地传来一声惨叫:“哎哟!”
方忠怡下意识转头,只见胡主管捂着脑袋,整张脸痛得扭曲。
她快步上前:“怎么回事?”
“他…他动手打人!”
胡主管像被踩了尾巴的狗,死死瞪着陈尚舒。
“我要告你!我一定要告你!”
“去啊!”
陈尚舒弯腰捡起一块石头,阴森森地开口:
“警察就在旁边,你随时可以叫他们抓我,也可以去法院告我。”
“不过我这个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现在满脑子都是蹲大牢的念头,不如先砸你个半身不遂,解了这口气再说!”
他举起石头就要往前冲,胡主管吓得脸色惨白,哆嗦着躲到方忠怡身后。
方忠怡被他这一拽,吓得花容失色,心头一股无名火起——这混蛋竟拿她当挡箭牌!
她强压着当场斥责胡主管的冲动,眼看陈尚舒举着石头在她面前比划,只得紧张道:
“别冲动!先把石头放下,我保证不追究。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说出这话,她心里憋屈得厉害。
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却不得不低头。
可看着陈尚舒那副不管不顾的架势,万一一石头下来毁了容,就算把他送进监狱,她也得不偿失。
容貌是一辈子的事,她冒不起这个险。
“先把石头放下。”
一个威严的声音插了进来。
来人穿着迷彩服,肩章显示军衔不低,是严阳。
胡主管顿时松了口气,方忠怡也稍稍安心,但仍不敢大意——谁知道这疯子会不会“失手”?
陈尚舒本想骂是谁多管闲事,回头见是严阳,又瞥见对方使来的眼色,再看向不远处徐浪微微点头,这才冷哼一声:
“算你走运!”
“下次再惹我,断你两条腿!”
说完,他狠狠将石头砸向地面。
“砰”的一声,石头落进积水洼,污水溅起,不偏不倚泼了方忠怡一身。
她愣在原地,呆呆看着新衣上那片污渍,整个人都僵住了。
陈尚舒看也不看她,转身就走。
胡主管见凶徒离开,胆子又回来了,扬声喊道:
“你等着!我回去就告你!”
陈尚舒脚步一顿,回头冲他露出个冰冷的笑。
胡主管瞬间噤声,缩了缩脖子。
“方经理您放心,这种人我一定……”
“滚。”
方忠怡的声音冷得像冰,“从今天起,别再让我看见你。”
胡主管懵了:“什么?”
方忠怡死死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你被开除了。”
“方经理!等等……”
方忠怡却已转身,头也不回走向展台。
胡主管僵在原地,脸上写满茫然与哀求,似乎仍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衣服脏了,方忠怡再没心情继续作秀。
原本精心策划的亮相,竟成了全场笑柄。
先有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下属,再是这身价格不菲的新装被毁……
接连的打击让她只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再多待一秒,她都怕自己会失控。
“真是大快人心。”
徐浪透过车窗,望着台上强作镇定的方忠怡,嘴角微扬。
“看她那样子,原本准备的演讲稿怕是全废了,现在只求赶紧说完走人。”
他猜得没错。
方忠怡此刻如坐针毡,偏偏孟德亮还在旁边滔滔不绝说着无关紧要的话,她心里恨得牙痒,却还得在镜头前保持微笑。
徐浪懒得再关注她,倒是担心起陈尚舒——明天报纸头条,怕是少不了这家伙。
“看把那女人气的,真痛快!”
陈尚舒拉开车门,一屁股坐进来,满脸得意。
驾驶座上的严阳回过头,认真问道:
“刚才要是没人拦着,他们态度再硬点,你真会砸下去?”
“当然!”
陈尚舒理直气壮,“我像是开玩笑的人?”
严阳竖起大拇指:
“够狠,够直接!”
“不过说真的,”徐浪放下望远镜,看向陈尚舒,“你刚才那石头,是故意丢水坑里的?”
“天地良心!”
陈尚舒叫起屈来,“四周都是人,我不敢扔远啊,谁知道那么巧就溅了她一身!”
他凑近徐浪,一脸“求知若渴”,“你说这算不算‘无心插柳柳成荫’?”
徐浪无奈摇头,严阳却哈哈大笑:
“要我说,是那方忠怡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倒霉到家了。”
“我倒觉得,是她太急功近利。”
徐浪淡淡道,“想造势没问题,但选错了时机。”
“如果是我,会等交易完成再慢慢运作。越神秘,记者越好奇,自然会追着她跑。”
“在这种地方耗着,除了让自己难堪,能有什么效果?”
陈尚舒和严阳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他们都看得出方忠怡在学徐浪造势,却只学了皮毛。
徐浪每次出手都是谋定而后动,而她,却输在太在意表面功夫,忽略了全局。
这是经验、手段、城府的全面差距。
所以徐浪能成,而她,连开场都没撑过去。
交易结束后,方忠怡带着那块已成鸡肋的石头匆匆离去。
孟德亮目送她的车消失在村口,低声嗤笑:
“之前不把我放在眼里,现在知道疼了吧?”
“跟徐老板比,你还差得远呢。”
他转身走向严阳的吉普车,从怀里取出存折递给徐浪:
“徐老板,这是方忠怡付的款,您过目。”
“不必了。”
徐浪没接,“这钱,孟村长先保管着。村里这条路,确实该修了。”
“用这笔钱铺条水泥路,剩下的,就用在拆迁和度假村项目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