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浪一直没有忘记与钟正华等清岩会所重量级会员的那个约定。
只是最近事务繁杂,始终抽不出时间去物色合适的研究所,更别说接触在癌症领域有深厚造诣的专家了。
现在,机会似乎来了。
送走心满意足、考察完世纪大道的汪国江后,徐浪总算得了空。
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江陵市的街道上穿行,心里却沉甸甸的。
真正的抗癌专家岂是轻易能寻到的?
最快捷的方法无疑是利用自己的名声,通过媒体发布招聘信息。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否决了。
他要帮助的是钟正华等人的亲眷,此事必须低调。
若闹得满城风雨,各路人马纷至沓来,他却无法全部接纳,必然会给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留下攻击的把柄。
“啧,真是怀念以前能随便逛街的日子。”
徐浪苦笑着摇摇头,将车缓缓停在路边,想找打火机点根烟,缓解一下思绪。
啪啪啪!
车窗忽然被用力拍响,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这里不准停车!”
徐浪抬起头,摇下车窗,意外地看见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熟悉身影——是黄博。
“看什么看?还不快开走?再不走信不信我给你车划了?”
黄博没认出徐浪,甚至弯腰捡起一块带尖角的石头,作势要动手。
徐浪心里一惊,赶忙摘下墨镜:“黄博,是我。这才多久没见,就不认识了?”
“徐……徐大哥?”
黄博眼睛瞬间瞪大,随即像是说错话般猛地捂住嘴,紧张地四下张望。
“先上车。”
徐浪打开副驾的门。
黄博敏捷地钻进来,朝不远处一个摊位喊了声:
“妈,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然后才不好意思地对徐浪笑笑,“徐大哥,可以走了。”
车子启动,徐浪一边开车一边问:
“怎么这么久都不联系我?号码丢了?”
“不是……”
黄博搓着手,有些拘谨,“徐大哥你现在是名人了,我们……我们怕老是打电话会烦到你。”
“我还叮嘱了杨开和董瑞,谁都不准打扰你。”
“以后别这样。”
徐浪语气温和却坚定,“我拿你们当兄弟,不会因为任何事改变。我说过,有困难,一定要找我。”
“可别人会说我们想高攀……”
“你告诉我,是兄弟重要,还是别人的闲话重要?”
徐浪目光扫过他,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
黄博愣了一下,猛地一拍脑袋:
“我真他妈糊涂!差点就因为别人的屁话,把真正的兄弟情谊给弄丢了!”
他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但随即又小声补充,“不过……以后徐大哥你要是觉得我们烦了,直说就行,我们肯定马上消失,绝不惹你生气。”
徐浪叹了口气,将车缓缓停在路边,表情严肃起来:
“黄博,你还是没明白。兄弟之间,哪有‘厌烦’两个字?”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才是兄弟。如果你觉得我徐浪发达了,就不配再做你兄弟,那你现在就可以下车,就当我看错了人,交错了兄弟。”
黄博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手几次摸向门把手,又缩了回来。
憋了好半天,他才低下头,声音里带着羞愧:
“徐大哥,对不起……我错了。”
“知道错就好。”
徐浪心里松了口气,重新发动车子,“不说这个了。刚才那是你家的摊位?”
“嗯,铺面生意太冷清,家里实在困难,只好出来摆摊挣点生活费。”
黄博笑了笑,笑容里有些苦涩,“不然真得喝西北风了。”
“需不需要我先……”
“不用!”
徐浪“借钱”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黄博斩钉截铁地打断。
“徐大哥,你的心意我领了。但现在生意还过得去,每天能吃上肉,挺好的。”
他的拒绝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徐浪不再坚持:“那好,有难处一定告诉我。”
车子此时已调头往回开。
话音刚落,黄博突然暴怒地吼了一声:“操!那两个王八蛋还敢来!”
车还没停稳,他就猛地推开车门跳了下去,重重摔在地上,又立刻爬起来,捡起一块砖头疯狂冲向自家摊位!
“阿博!不要啊!”
黄母的惊呼声传来。
但已经晚了。
一声惨叫响起,一个穿着斯文的青年捂着头倒在地上,鲜血从他指缝间渗出。
他旁边一个女孩——黄博的妹妹——吓得脸色惨白,眼泪直流,慌忙躲到黄博身后。
“黄博!你居然敢打人!”
另一个同行的青年又惊又怒,蹲下去查看同伴的伤势。
“强哥你没事吧?你等着!你已经被留校察看了,这次学校绝对开除你!”
被打的青年挣扎着站起来,眼神怨毒地死死盯着黄博:
“好!你等着!看我爸不开除你!”他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黄博举着砖头还要冲,那青年吓得连连后退,嘴上却不忘叫嚣:
“你等着!等开了你,我天天带人来‘照顾’你妹妹!让你家鸡犬不宁!”
“儿啊!”
黄母冲过来,在黄博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抬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让空气都凝固了。
黄博妹妹立刻挡在哥哥身前,哭着喊道:“妈!哥没错!是那些坏人先欺负我们!哥是为了保护我们!”
黄母看着儿子脸上的红印,又看着吓得发抖的女儿,眼泪夺眶而出:
“让你忍,你偏不忍!现在好了!”
“学都没得上了!你爸还躺着,我供你读书指望你出息……你……你造的什么孽啊!”
“黄博!”
一声怒吼传来,一个中年男人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先是心疼地查看儿子的伤势,然后指着黄博的鼻子骂道。
“好啊你!屡教不改!还敢打我儿子!明天就给我滚去学校收拾东西!江陵一中容不下你这种败类!”
“是他先欺负我妹妹和我妈!”
黄博梗着脖子,眼睛通红。
“欺负?我儿子是好人!你算个什么东西?”
中年男人——牛副校长,转而对着黄母冷嘲热讽,“真是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儿子!没教养!”
“你骂我可以,不准骂我妈!”
黄博彻底被激怒,举起砖头就要扑上去。
牛副校长吓得连忙后退。
“阿博!你敢!”
黄母流着泪大喊,“你要再闹,我就没你这个儿子!还嫌不够丢人吗?”
她转向牛副校长,语气近乎哀求:“牛校长,孩子小,不懂事,求您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医药费我们赔,多少钱我们都赔……求您别开除他,让他把书读完吧……”
“妈!别求他……”
“你闭嘴!”
牛副校长整了整衣服,嗤笑道:
“就你儿子这德行,再读十年也是浪费粮食!早点滚出学校,对社会才是好事!”
他哼了一声,“开除定了!医药费一分不能少!具体多少,等我儿子检查完再说!”
说完,拉着儿子快步离开。
那受伤的青年临走前还回头,朝黄博投来一个得意而威胁的眼神。
摊位前一片狼藉。
黄母失魂落魄地坐下,眼神空洞。
黄博和妹妹默默收拾着被打翻的东西。
围观的人群见没热闹可看,渐渐散去。
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徐浪,这时才走上前,在黄母和女孩疑惑的目光中,弯腰帮忙收拾。
“这书……我不读了!”
沉默许久的黄博忽然吼了一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不读书你能干什么?没文化以后怎么办?”黄母的声音充满无力。
“妈,别说了。我明天就去学校拿东西。”
“我明天陪你一起去吧,黄博。”
徐浪缓缓摘下墨镜,露出那张如今家喻户晓的脸庞。
“我公司正好缺人,你来帮我吧。工资不高,一个月一千五,但至少是个落脚的地方。以后有更好的出路,你随时可以走。”
“一……一千五?”
黄母震惊地捂住嘴,她当然认得徐浪,儿子天天在家念叨的英雄。
黄博也愣住了,这个工资在江陵绝对算高薪。
他明白这是徐浪在帮他。
“谢谢徐大哥!”
他重重点头,“明天我就在这等您!从学校出来,我就去您公司上班!”
他转头看向妹妹,用力揉了揉她的头发:
“妹妹,以后哥挣钱供你读书!”
“你一定要好好学,考个好大学,给哥争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