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初广捂着嘴笑,贴脸嘲讽:
“光天,你这是调去物流处收废品,外面不好混,技术三科的副科位置还给你留着,你们这车要是能拉货,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刘光天没理他,一脚油门踩下去,卡车拖着三吨重的货箱,轻松爬上前面的陡坡,尾气都没冒一缕。
韦初广脸上的笑抽风,科里的人也都看傻,他们那辆号称“进口新车”的卡车,拉两吨货爬坡都费劲,而对方一个破卡车轻松上坡,这不是打他们的脸吗?
物流处的生意很快红火起来。食品厂的货每天准时接送,从没出过差错,刘光齐还帮忙打广告,这让附近有合作的机械厂、纺织厂等小厂都找上门。
他们使用后,说宁愿多花点钱,也愿意用刘光天的车队,因为这破卡车不仅跑得快,还特能装,别人的车拉三吨,它能拉五吨,省时间不说,还稳当。
月底算账时,刘光天拿着报表去找藤老总,吓得这位老铁路人的眼镜都掉下来。
“一个月就赚这么多,比客运段的短途列车还挣钱,看来光鸿真的送给老单位一个下金蛋的母鸡?”
“可不是嘛,滕老总,你看这表统计。”刘光天笑得合不拢嘴。“光食品厂的运费就占了三成,其他厂子加起来,比咱们预想的多了一倍还多。”
他指着报表上的数字,“这五辆改装车,顶得上十辆新车用,油钱还省上不少,全靠我家老三的帮忙改装,要不估计要赔钱。”
藤老总看着报表,又看了看窗外正在装货的破卡车,拍拍刘光天的肩膀:
“光天,还是你有办法,能从光鸿那边扣出点好东西!我看这物流处啊,还真得靠你这‘破车队’,年后你就可以换牌子!”
这话传到技术三科,韦初广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他那几辆“省大钱”的老解放卡车又再次熄火,正愁没人修,听说刘光天的物流处靠着破卡车赚得盆满钵满,心里像被猫抓似的。
物流处的办公室里,刘光天正对着地图规划新路线。墙上贴满各厂的送货时间表,桌上的茶杯里泡着菊花茶,一看就是忙大半宿,都上火。
“头,铁道部那边来电话,说想给咱们再添五辆新车。”跟车的小伙子跑进来,手里拿着份申请单,“这次是正经的解放牌,崭新的一手车!”
刘光天头也没抬:“新车不要,让他们换成15辆旧车,我在求求三弟,再给咱改出来十辆。”
“啊?”小伙子愣住了,“新车不比之前的改装车好?”
“好看是好看,但没咱这破车能装、省油,我们又不去跑长途,短途就不需要太多的限制。”刘光天在地图上画个圈。
“而且你没发现吗,咱们这破车跑厂区,那些老门卫都不拦,以为是拉废料的,省多少登记时间,都够拉上几趟车,这叫‘扮猪吃老虎’。”
小伙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却觉得还不是你的破车队名声四处宣扬,人家都认识他们单位,自然没有拦他们的司机师傅。
放着新车不要,偏要破车,刘处长还真把破车开出新高度。
傍晚时分,刘光天把15辆破车弄到汽车局,汽车局的值班的副厂长只好打电话给刘光鸿来处理,本来想赶人,但想到也能给技术部的新来大学生观摩厂长的技术表演,就放他们进来。
刘光鸿看着这个可恶的摆烂二哥,完全没脾气,谁叫这货赖上他,关键一点脸皮不要,谁叫是他二哥,只好宠着。
不过可以弄成一个新车间,专门用来改造旧车,之后熟练的牛马们就可以组装新卡车,到时候直接扩大汽车局的规模。
刘光天的物流处越来越红火,眼红的韦初广想调过来抢功劳,直接被上面的滕老总通告批评做人要有度,让他们要向兄弟单位好好学习。
于是韦初广就申请到汽车厂的改装车间学习。
他第一次闻到密闭空间里的机油味混着铁锈,外加上维修师傅的汗水气息,差点没吐。
刘光鸿蹲在一辆军绿色卡车底盘前,手里拿着游标卡尺,仔细测量着传动轴的直径,旁边的技术员小李拿着笔记本飞快记录:“师傅,这根主传动轴的公差得控制在0.02毫米以内?”
“对,差一丝都不行,要不会出事。”刘光鸿头也不抬,“咱们改的车要拉三吨货,传动轴要是扛不住,卡车跑半路断掉,可不是闹着玩的,分分钟车毁人亡,而且每个月都要去保养。”
车间门口忽然传来猥琐的脚步声,刘光鸿眼角余光一扫,就看见韦初广带着两个技术三科的技术员,正扒着门框往里探头探脑,那模样活像偷油的大耗子。
“想看就进来,不是你们申请过来学习,站门口喝风呢?”刘光鸿直起身,冲他们扬扬下巴,一点不在意他们的身份。
韦初广他们硬着头皮走进来,手里还攥着个一个笔记本:“刘厂长,我们……我们是经过滕老总批示,来学习的。听说您改装的卡车特别能拉,就是想过来取点经。”
“学呗,我又不收费。”刘光鸿拍拍手上的灰,指着旁边堆着的卡车零件,“你们随便看,随便记,能学多少看本事。”
韦初广没想到他这么大方,愣愣才反应过来,连忙拉着两位技术员凑到卡车前,又是量尺寸又是画草图,忙得满头大汗。
刘光鸿看着他们手忙脚乱的样子,冲小李使个眼色,俩人憋着笑转身去隔壁车间。
“师傅,就这么让他们学东西,不是给您二哥惹麻烦?”小李不解,“那韦科长一看就没安好心,到时候会不会坑害别人。”
“安好心才怪。”刘光鸿调试着一台精密磨床,“但他学的都是皮毛。你以为改车就靠拆东补西?关键在这些零件。”
他指指磨床显示屏上跳动的参数,“没有高精度机床的零件,他改出来的卡车就是个能跑的铁壳子,拉一吨货都得散架,国内压根做不出来,去找国外,他可没这能力。”
刘光鸿已经预见到对方的败犬模样,就看对方上不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