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二次穿梭定长白，双铁三角初会面
时空稳定器的蓝光在掌心跳动到第三下时，毕邪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开始轻微震颤。不是客栈老旧地板的吱呀，而是某种更深层的波动，像大地在呼吸，带着长白山特有的凛冽寒气，顺着鞋底丝丝缕缕往上钻。他下意识攥紧装置，指腹按在“缓冲”键上，水晶里的光芒骤然收缩成一道细线，猛地扎进虚空——
眼前的景象在瞬间撕裂又重组。客栈大堂昏黄的油灯、八仙桌上的地图、墙角的蛛网都像被橡皮擦抹去，取而代之的是漫山遍野的白。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呼啸的北风卷着冰碴子掠过耳畔，发出狼嚎般的呜咽。毕邪深吸一口气，肺腑间顿时灌满了清冽的寒气，带着松木和冻土的味道，与南方小镇潮湿的霉味截然不同。他低头看了眼稳定器，水晶里的蓝光已经恢复柔和，刻度稳稳停在“0.1”的位置，比预期的还要精准。脚下的积雪被压实得坚硬，踩上去发出“咯吱”的脆响，远处的长白山主峰在云层间若隐若现，银装素裹，像头蛰伏的巨兽，峰顶的积雪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仿佛一碰就会碎成千万片。
“好家伙！这玩意儿是真管用啊！”王胖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被冻得发颤的惊喜。他裹紧了身上的冲锋衣，帽子拉得很低，只露出通红的鼻尖和呼出的白气，“胖爷我还以为得摔进雪窟窿里，没想到直接站在道上了！”他跺了跺冻得发麻的脚，积雪从裤脚簌簌落下，在靴底堆成小小的雪丘。
Shirley杨正抬手调整护目镜，镜片反射着雪地的强光，将她睫毛上的白霜照得晶莹剔透。“定位显示这里是长白山北坡，距离云顶天宫的入口不到五公里。”她从背包里取出指南针，金属外壳在低温下泛着冷光，指针在强磁场干扰下微微晃动，最终执拗地指向西北方向，“比地图标注的路线近了整整两里地，稳定器的误差控制得很好。”她说话时，呼出的白气在唇前凝成雾团，很快又被风卷走。
胡八一跺了跺冻得发麻的脚，呵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雾团：“稳定器确实靠谱。不过这鬼地方是真冷，比昆仑山口还邪乎，”他拉了拉围巾，把半张脸埋进羊毛里，“赶紧找个背风处歇歇，不然没等见着粽子，先冻成冰棍了。”他的皮靴踩在雪地上，每一步都陷下去半寸，靴底的冰碴子随着动作“咔啦”作响。
苏晴正往手上涂冻疮膏，指尖已经冻得有些发紫，药膏在低温下变得粘稠，她得用体温慢慢焐化才能抹开。“我好像听见有声音，像是……人说话？”她侧耳细听，风雪声中似乎夹杂着模糊的争执，从左侧的密林里传出来。
话音刚落，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林子里传来，伴随着一个咋咋呼呼的大嗓门，穿透风雪撞进耳朵：“我说天真，你确定咱没走错路？这破雪地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再走下去胖爷我可就成冰雕了！”那声音裹着寒气，每个字都像冻了冰碴子，却透着股熟悉的混不吝。
“闭嘴吧你，”另一个声音带着点无奈，却透着股韧劲，像冰面下流动的活水，“三叔的笔记上明明标着在这里汇合，再说这罗盘没失灵，方向肯定没错。”
毕邪四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这声音……太熟悉了，尤其是那个自称“胖爷”的，简直和王胖子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胡八一抬手示意大家别动，自己则握紧工兵铲，缓步走向声音来源的方向。铲头的金属边缘结了层薄冰，握在手里像攥着块冰坨子。
林子里的积雪突然被拨开，两个身影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走在前面的年轻人穿着蓝色冲锋衣，背包带深深勒进肩膀，上面结着层薄冰，显然已经扛了很久。他脸上沾着雪沫，睫毛上挂着冰晶，眼神却很亮，像落满星光的湖面，手里还捧着本泛黄的笔记本，封皮被冻得硬邦邦的，边角都卷了起来。跟在后面的是个体型微胖的汉子，穿着军绿色大衣，袖口磨得发亮，正搓着冻红的手抱怨，看见毕邪一行人时，他的话卡在喉咙里，眼睛瞪得溜圆，像被冻住的鱼：“我……我这是冻出幻觉了？咋还有个跟我穿同款大衣的？”他指了指胡八一队的王胖子，两人不仅大衣颜色一样，连腰间挂着的军用水壶都像是一个模子铸出来的。
年轻人也愣住了，护目镜滑到鼻尖，露出张清秀的脸，鼻尖冻得通红。他推了推眼镜，镜片上结着层白霜，得用手套擦了又擦才能看清。“请问……你们也是来……”
“找云顶天宫的？”胡八一接话道，嘴角勾起抹了然的笑，呼出的白气模糊了他的轮廓，“看来是同道中人。”
“同道中人？”军绿色大衣的胖子突然凑近，绕着王胖子转了两圈，啧啧称奇，像在打量件稀罕物，“我说哥们儿，你这体型，这嗓门，跟胖爷我简直是双胞胎啊！你也叫王胖子？”
王胖子（胡八一队）梗着脖子挺胸脯，冻得发红的脸上满是得意：“那可不！胖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王凯旋是也！你小子又是哪路神仙？敢在长白山跟胖爷我称兄道弟？”
“巧了不是！”军绿色大衣的胖子一拍大腿，雪沫子溅了自己一身，却毫不在意，“咱也叫王胖子！不过道上都叫我胖爷，这位是我发小，吴邪。”他指了指身边的年轻人，又看向胡八一等人，眼神里满是好奇，“你们是……”
“胡八一。”胡八一简明扼要地介绍，抬手示意身边的人，“这位是Shirley杨，王胖子，苏晴，还有毕邪。”
吴邪的眼睛在听到“胡八一”三个字时亮了一下，像是点燃了雪地里的篝火。“您就是……传说中倒斗界的‘定盘星’胡八一？”他激动地往前凑了两步，差点踩进雪坑，赶紧扶住身边的松树，松枝上的积雪“哗啦”一声砸在他头顶，“我三叔常提起您！说当年您在龙岭迷窟单枪匹马斗过绣花鞋粽子，还在云南虫谷破过献王的痋术！”他说得眉飞色舞，连冻得发僵的手指都灵活起来，在笔记本上飞快地比划着，“我叫吴邪，这是我发小，王胖子。我们是根据我三叔的笔记来的，他说云顶天宫里有关于‘终极’的线索，还说……”
“终极？”毕邪心头一动，这个词他在蛇沼听过类似的描述，当时当地的老猎户说，蛇沼深处藏着“终极”，是能让万物静止的秘境。他往前一步，积雪没到脚踝，“你们知道那是什么？”
吴邪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鼻尖的雪沫随着动作抖落：“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个很重要的秘密，跟张家有关。我三叔的笔记里画过个奇怪的符号，说解开它就能找到终极，”他翻开笔记本，指着其中一页，上面画着个扭曲的六角星，边角还标着些契丹文，“对了，你们也是为这个来的？”
Shirley杨摇头，从背包里取出张泛黄的地图，上面用红笔圈着片区域：“我们是追踪日军实验室的线索过来的，资料显示他们当年在这里研究过‘不死药’，地图终点就在这附近。”她指着地图边缘的标记，“没想到会遇上你们。”她看向两个王胖子，忍不住笑了，睫毛上的白霜簌簌落下，“这可真是缘分，两个王胖子，怕是连阎王爷都分不清。”
“那有啥分不清的，”王胖子（盗笔）拍着胸脯，军大衣下的肚子挺得老高，“胖爷我比他白！不信你看——”他拽开衣领露出脖子，果然比胡八一队的王胖子白了半个色号。
“放屁！”王胖子（胡八一队）瞪圆了眼，猛地扯开外套，露出结实的胳膊，“胖爷我比你高！肌肉比你结实！你那是虚胖，一戳就散！”
“你那是傻大个！灵活度跟胖爷我差远了！”
“你那叫泥鳅，没力气！”
两个胖子立刻吵了起来，声音在雪地里回荡，惊得树上的积雪“簌簌”往下掉，砸在头上冰凉一片。胡八一和吴邪对视一眼，都无奈地摇了摇头，却又不约而同地笑了——这吵吵闹闹的架势，倒像是认识了多年的兄弟。
苏晴从背包里拿出保温壶，壶身裹着厚厚的绒布，打开时冒着白气。“先暖暖身子吧，有话慢慢说。”她把一杯杯热水递过去，指尖触到吴邪的手套时，发现上面结着层薄冰，“看你们的样子，好像走了很久？”
吴邪接过水杯，指尖触到温热的壶壁，舒服得叹了口气，哈出的白气在眼前久久不散：“我们从二道白河徒步过来的，走了三天，导航早就失灵了，全靠三叔的笔记和罗盘。”他翻开笔记本，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路线图，还有些奇怪的符号，纸页边缘卷着毛边，显然被反复翻阅过，“你们看这个，这是三叔标出来的‘蚰蜒路’，说沿着这条路走，能避开雪下的暗河。他说这路是张家当年修的，用了特殊的夯土技术，雪再大也压不塌。”
胡八一凑过去看，眉头渐渐皱起：“这符号……和我们在客栈找到的地图上的标记很像，都是商代的云雷纹变体。”他从怀里掏出那张泛黄的地图，油纸材质在低温下有些发硬，铺在雪地上用石头压住四角，“你们看，这里标注的‘祭祀坑’，正好在云顶天宫的正下方，深度至少五十丈。”
吴邪的眼睛瞬间睁大，指着地图边缘的小字：“这……这是‘长生’两个字！我三叔的笔记里也提到过，说云顶天宫和西王母国的长生术有关！他说当年周穆王在这里埋了具‘玉俑’，能让人返老还童。”
“长生术？”Shirley杨皱眉，从背包里取出份文件，上面贴着泛黄的照片，是日军实验室的遗址，“我们查到的线索是，日军当年在这里建过秘密基地，研究过某种能让人‘不死’的药剂，后来基地突然炸毁，所有资料都失踪了。”照片上的实验室残骸里，能看到类似云雷纹的刻痕。
毕邪突然想起时空稳定器里流动的蓝光，和青铜铃铛残片上的纹路似乎产生了共鸣。他从背包里取出残片，冰凉的金属触感在掌心慢慢焐热，放在地图上的云雷纹旁——两者完美契合，像钥匙插进了锁孔。“看来我们要找的东西，恐怕都和这个‘终极’有关。”他看向众人，目光扫过两个还在拌嘴的胖子，“不管是祭祀坑还是日军基地，目标应该在同一个地方。”
王胖子（盗笔）突然凑过来，指着残片上的纹路：“这玩意儿我见过！在七星鲁王宫，那棺材上就有一模一样的！”他拍着大腿，“当时胖爷我还摸了摸，冰凉冰凉的，后来那粽子就是靠这纹路挡刀，刀枪不入！”
“真的？”胡八一眼睛一亮，追问，“那你知道这符号代表什么？”
“不清楚，”王胖子（盗笔）挠了挠头，耳尖冻得通红，“当时光顾着摸明器了，没细看。不过我记得那棺材里的粽子，胸口有块玉珏，就刻着这符号，后来被小哥抢走了……哦对，小哥也是姓张的！”
“姓张……”毕邪喃喃道，想起蛇沼里遇到的张家人，他们对这符号讳莫如深。
两个队伍的信息渐渐拼凑到一起：日军基地、祭祀坑、云顶天宫、长生术、终极……这些看似零散的线索，像散落的珠子，被一根无形的线串了起来。风雪渐渐小了，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远处的山峦露出清晰的轮廓，像一头沉睡的白兽，蛰伏在天地之间。
“看来咱们得结伴走了，”胡八一拍板决定，把地图折好揣进怀里，“两个队伍，两个胖子，正好凑成个‘加强连’，遇上粽子也能多份力气。”他看向吴邪，“你们的蚰蜒路，正好能避开我们查到的暗河，一起走能省不少事。”
“那必须的！”两个王胖子异口同声，说完又互相瞪了一眼，随即又忍不住笑了——王胖子（盗笔）从背包里掏出包牛肉干，扔给王胖子（胡八一队）：“喏，给你补补，省得等会儿拖后腿。”那牛肉干冻得硬邦邦的，像块石头。
王胖子（胡八一队）接住，毫不客气地塞进嘴里，嘎嘣嘎嘣嚼着：“算你有点良心。”
苏晴和Shirley杨正在整理装备，把驱虫粉、蜡烛、压缩饼干分门别类。苏晴的冻疮膏被Shirley杨借去，正往吴邪冻裂的指关节上抹：“这药膏里加了貂油，抗冻。”吴邪的指尖沾着药膏，很快就觉得暖和起来。
毕邪看着眼前这幅场景，突然觉得时空稳定器的蓝光变得格外温暖。从蛇沼到客栈，再到这茫茫长白山，每一次穿梭都像打开一扇新的门，而门后总有这些人在——吵吵闹闹，却又彼此扶持，像雪地里的一堆篝火，再冷的天也能暖到心里。
“走吧，”胡八一扛起工兵铲，铲头在雪地上划出浅浅的痕迹，“顺着蚰蜒路走，争取天黑前找到能扎营的地方。吴邪，你三叔的笔记里有没有提过附近的山洞？”
“有！”吴邪立刻翻到某一页，“说东北方向三里地有个‘暖洞’，里面有温泉，冬暖夏凉，还能避开风雪！”
“那正好！”胡八一招呼着，“两个胖子扛最重的背包，谁先到谁先挑最好的铺位！”
“凭啥？”
“就凭胖爷我比你快！”
两个王胖子扛着最重的背包冲在最前面，吵吵嚷嚷的声音时不时传来，却驱散了雪地的孤寂。吴邪和胡八一并肩走着，低声讨论着地图上的线索，偶尔发出会心的点头。Shirley杨和苏晴跟在后面，聊着草药和急救知识，苏晴说她带的艾草能驱寒，Shirley杨则分享着对付雪盲的经验，笑声像银铃一样清脆。
毕邪走在最后，低头看了眼掌心的时空稳定器。水晶里的蓝光轻轻跳动，映着漫天飞雪，也映着前面一行人深浅不一的脚印。他突然明白，所谓的精准穿梭，从来不是为了抵达某个坐标，而是为了遇见这些人——在不同的世界里，总能找到相似的灵魂，组成新的羁绊，这或许就是“终极”的另一种答案。
风雪又起，将他们的脚印渐渐覆盖，却盖不住那越来越近的、属于两支铁三角的、交织在一起的脚步声。长白山的深处，温泉的热气正从暖洞的缝隙里袅袅升起，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