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
当计时钟上那鲜红的“0:00”如同最终审判般定格,当那声漫长到仿佛抽干了整个球馆空气的终场哨音尖锐地刺破喧嚣,时间,在麦迪逊花园球场,出现了短暂的凝滞。
一秒。
也许只有一秒。
随即,那座被称为“篮球麦加”的古老球馆,像一颗被点燃了引信的巨型炸弹,轰然爆发!
“啊啊啊啊啊——!!!”
“我们赢了!赢了!总冠军!!!”
山呼海啸般的声浪从两万个疯狂嘶吼的喉咙里喷涌而出,瞬间汇聚成一股足以掀翻穹顶的恐怖音爆!金色的、蓝色的、银色的彩带,如同被炸开的宝藏,从球馆顶棚的每一个角落倾泻而下,密密麻麻,瞬间将墨绿色的地板染成了狂欢的颜色。
尼克斯替补席上,那群穿着训练服的家伙是第一批冲进场内的疯子。他们像挣脱了牢笼的饿狼,红着眼睛,挥舞着毛巾,嘶吼着完全听不清内容的音节,直接扑向了场地中央那些刚刚结束战斗的队友。
第一个被淹没的是站在中圈附近、还有些微微喘息的李特。马特·巴恩斯像颗人形炮弹第一个撞在他身上,紧接着是内特·罗宾逊直接猴子一样跳上了他的背,德文·乔治、大卫·李、钱宁·弗莱……所有人都疯了似的涌上来,胳膊、手掌、汗津津的身体,瞬间将李特彻底淹没。他只觉得无数只手在拍打他的头、他的背,耳边是震耳欲聋的、混杂着哭腔和纯粹狂喜的咆哮。
“我们他妈的是冠军!李!冠军!”巴恩斯把脸埋在李特的肩膀上,声音嘶哑变形。
老将p.J.布朗没有冲进人堆,他站在原地,双手捂着脸,肩膀剧烈地抖动着,泪水从指缝里不断溢出。这个辗转多队、职业生涯暮年的老将,终于触摸到了那尊梦寐以求的金杯。
斯蒂芬·马布里,这个纽约曾经的弃儿,如今的英雄,挣脱了人群,独自冲到了技术台前。他一把扯掉自己早已湿透的球衣,狠狠摔在地上,然后赤着上身,爬上技术台,面对着四面八方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欢呼和闪光灯,他仰天长啸,用力捶打着自己结实的胸膛,眼泪和汗水在炫目的灯光下肆意横流。这一刻,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质疑,都在这座他梦想开始的球馆里,化为了最极致的释放。
教练埃迪·乔丹被助理教练们高高抛起,接住,再抛起。他那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早已凌乱,领带歪斜,脸上却绽放着孩童般毫无保留的笑容。
整个球场已经彻底陷入了无序的狂欢。球员、教练、工作人员、涌入场内的记者、甚至一些按捺不住的球迷……所有人都像失去了理智,拥抱、跳跃、嘶吼、哭泣。金色的彩带粘在汗水淋漓的脸上、头发上、球衣上,也无人理会。
看台上,那片属于尼克斯死忠的区域,早已变成了翻滚的蓝色海洋。斯派克·李标志性的粗框眼镜歪在一边,他用力挥舞着一面巨大的尼克斯队旗,对着镜头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脖子上青筋暴起。
而更多的普通球迷,则只是站在那里,用力地、一遍又一遍地鼓掌,脸上带着近乎痴迷的笑容,或者与身旁的陌生人紧紧拥抱,分享着这难以置信的一刻。许多老球迷更是老泪纵横,他们等待这个冠军,等待了太久太久。
球场外,曼哈顿的夜空被瞬间点燃。
时代广场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原本播放的广告瞬间被切换——“纽约尼克斯!2007年NbA总冠军!”鲜红的文字下方,是李特持球突破的英姿。广场上聚集的数千名球迷爆发出震天的欢呼,香槟被疯狂摇晃后喷向天空,汽车喇叭长鸣不止,汇成了一曲杂乱而狂热的城市交响乐。
从麦迪逊花园辐射开去的纽约街道,仿佛经历了一场小型地震。酒吧里,酒杯被砸碎在地上,人们跳上桌子跳舞;公寓楼里,传来阵阵兴奋的尖叫和欢呼;街上行驶的车辆,不管是不是尼克斯球迷,都情不自禁地按响了喇叭。这座不夜城,在这一刻,真正为篮球而燃烧。
更衣室通道入口处,詹姆斯·多兰,这位饱受争议的球队老板,此刻也顾不上形象,和身边的人用力拥抱,咧开大嘴笑得像个孩子。他挥舞着拳头,冲着场内大喊,虽然声音完全被淹没,但那口型分明是:“我早就说过!我他妈早就说过!”
场地中央,混乱的人群稍微散开了一些。李特终于从队友的“蹂躏”中挣脱出来,他的球衣被扯得歪斜,头发上沾满了金色的彩带碎屑。有工作人员奋力挤过来,将一顶印着“2007 NbA champions”和尼克斯队标的蓝色冠军帽扣在了他头上。
他抬起头,环顾四周。
疯狂的队友,泪流满面的教练,山呼海啸的球迷,漫天飞舞的彩带,还有那悬挂在球馆上空、仿佛在注视着这一切的退役球衣……
他深吸了一口混合着汗水、古龙水和彩带纸屑味道的空气,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缓缓扯开一个弧度,一个真正属于二十二岁年轻人的、带着些许疲惫却无比明亮的笑容。
新王登基。
大苹果城,今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