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第安纳五月的夜晚本该是温和的,但此刻走在康塞科球馆的通道里,李特却感觉像是被人塞进了蒸笼,闷得喘不过气。不是天气原因,是胸口堵着的那两场败仗,沉甸甸,黏糊糊,带着南海滩特有的咸湿和绝望。
0比2。
大屏幕上这两个数字鲜红刺眼。从底特律钢铁丛林里杀出来的那点余温,在迈阿密灼人的热浪面前,被冲刷得七零八落。
更衣室里没人说话。阿泰斯特把毛巾盖在头上,只露出个下巴,汗水顺着他的鬓角往下滴,在地板上砸出小小的水渍。杰克逊靠着衣柜,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连平时最聒噪的廷斯利,也只是默默往脚踝上缠着冰袋。
卡莱尔教练的声音带着一种竭力压制后的沙哑:“没有人会忽视一颗总冠军的心。但是……”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疲惫的脸,“事实不会因为你的意志而心生怜悯。迈阿密很强,德怀恩很快,沙克……还是那个沙克。”
G1在美航球馆,步行者像是还没从活塞系列赛的消耗中缓过神来。开场还能靠着意志力咬住,但到了下半场,腿就跟灌了铅一样。而韦德,那个穿着热火3号球衣的年轻后卫,快得像一道黑色闪电。他的突破不讲道理,第一步蹬出去,就像按了快进键,步行者的外线防守在他面前显得笨重而迟缓。
李特那场主攻。他试图用身高和经验去惩罚韦德的防守,也确实打成了一些。但每当步行者将分差迫近,那个穿着32号球衣的庞然大物就会在篮下露出狰狞的微笑。奥尼尔甚至不需要太多复杂的脚步,就是纯粹的碾压。小奥尼尔在他面前,像是一艘试图阻挡航母的舢板。一次篮下强攻,奥尼尔直接用屁股坐开空间,转身就是一个势大力沉的双手暴扣,篮架被他拽得嗡嗡作响,仿佛在发出痛苦的呻吟。
“欢迎来到大个子联盟,小子。”奥尼尔扣完篮,低头看了一眼被他撞开的小奥尼尔,语气轻松得像是在打招呼。
阿泰斯特不服,下一次进攻就想隔着奥尼尔硬上,结果被一巴掌连人带球扇出了底线。球飞向了观众席,阿泰自己也摔得不轻。
奥尼尔俯视着躺在地上的阿泰,咧着嘴:“罗恩,下次起飞前,记得看看航空管制。”
那场比赛,步行者输得没脾气。李特拿了24分,但效率不高。韦德轰下31分,奥尼尔也有20分12篮板入账。热火赢得轻松惬意。
G2,卡莱尔调整策略,让李特去主防韦德。李特拿出了对付汉密尔顿的劲头,死缠烂打,利用身高臂展和预判,确实给韦德制造了不小的麻烦。上半场,韦德在他的防守下命中率不高。
但问题出在了其他地方。为了限制韦德,李特在防守端的消耗巨大,手感冰凉。而步行者的其他人,没能站出来。阿泰斯特被埃迪·琼斯和达蒙·琼斯轮番消耗,手感全无。杰克逊更是陷入了打铁噩梦。内线更是被奥尼尔一个人搅得天翻地覆,小奥尼尔和波拉德轮流上场,也只是勉强顶住,犯规积累得像小山一样快。
更致命的是,当李特把精力投入到防守韦德时,热火的其他人站了出来。达蒙·琼斯像个冷血刺客,在外线接连命中空位三分。哈斯勒姆也在篮下偷鸡摸狗,抢下关键的前场篮板。
比赛最后时刻,步行者落后3分。李特好不容易摆脱韦德,接到球,面前是补防过来的奥尼尔。他做了一个投篮假动作,奥尼尔庞大的身躯只是微微一顿,并没有吃晃。李特只能强行起跳,在奥尼尔的巨掌笼罩下高难度后仰。
球砸在篮筐后沿,弹了出来。奥尼尔轻松收下篮板。
步行者只能犯规。韦德两罚全中,锁定胜局。
0比2。
回更衣室的路上,韦德从李特身边走过,年轻人脸上带着胜利者的矜持,但还是拍了拍李特的胳膊:“防得不错,李。下一场继续?”
李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感觉自己的体力槽在G2几乎被彻底抽空。防韦德,追着他满场跑,比跟活塞肉搏还要累。那家伙太快了,变向不减速,在空中还能做出各种扭曲的动作。
回到印第安纳,熟悉的康塞科球馆,此刻也显得有些寂静。球迷们依旧支持,但眼神里多少带着点担忧。两场下来,步行者暴露的问题太多了。内线被爆,外线除了李特没有一个稳定的得分点,替补席更是捉襟见肘。
李特坐在自己的衣柜前,用毛巾擦着汗。一场主攻,一场主防,他试了两种方式,发现自己都无法单独阻止迈阿密获得胜利。韦德和奥尼尔,一内一外,一个极致的快,一个极致的力量,形成了完美的互补。而步行者,太依赖他和小奥尼尔了,而且经过两轮惨烈的系列赛,体能已经到了临界点。
阿泰斯特凑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他旁边,递给他一瓶水。“妈的,那小子是真快,”阿泰嘟囔着,揉了揉自己还有些发疼的胸口,“沙克也是真他妈的壮。”
李特接过水,喝了一口,没说话。
“下一场怎么搞?”阿泰看着他,“总不能在家门口被他们横扫吧?”
李特看着更衣室里士气低落的队友,又看了看战术板上那刺眼的0比2。他知道,光是靠他一个人切换模式,无论是攻是守,都无法跨过迈阿密这座大山。他需要队友,需要每一个人都站出来,需要找到热火那看似无解组合中的细微裂缝。
“怎么搞?”李特重复了一遍,放下水瓶,眼神慢慢聚焦,“回家了啊,罗恩。在自己的地盘,还能让他们继续撒野吗?”
他站起身,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更衣室里的人都听见:“都打起精神来!迈阿密是很强,但我们是从底特律爬出来的!0比2算什么?忘了去年我们怎么过来的?下一场,从跳球开始,就把他们按在地板上摩擦!”
更衣室里沉寂了一下,随即,阿泰斯特第一个吼了出来:“没错!干他娘的!让他们知道康塞科是谁的地盘!”
其他人的眼神里,也终于重新燃起了一点火光。
李特知道,光靠口号赢不了球。但至少,他们需要先找回那颗从底特律带回来的,钢铁般的心脏。面对迈阿密的热浪,他们必须筑起一道属于印第安纳的堤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