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内弥漫的尘埃缓缓沉降，空气中紊乱的以太波动逐渐平复。哔哩仔兴奋地“瓦达！”一声，在星见雅脚边欢快地转着圈，它胸前的摄像机指示灯由红转绿，标志着这场惊心动魄的直播圆满落幕。
照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要将胸腔里积压的紧张感全部释放。她伸手轻拍着沾满尘土的制服前襟，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黏在了星见雅手中那个看似朴素的黑色金属盒上。那盒子通体漆黑，唯有在洞窟残余的微光下，表面会泛起如水银般流动的奇异光泽。
“所以……我们大动干戈，就为了这么个小东西？”她忍不住凑上前去，那双敏锐的兔耳因好奇而微微前倾，纤细的手指在盒子附近游移，既想触碰又带着几分敬畏，“它看起来……浑然一体，连条缝隙都找不到。里面究竟藏着什么？”
琳琅解除变身后神色自若，方才那场与异常共生体的激战似乎未曾在他身上留下丝毫疲惫的痕迹。他信步走到星见雅身旁，与她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语气轻松地说道：“目标已确认回收。此地不宜久留，详细情况，我们回去再谈。”
照虽然满心疑惑，却也明白空洞之内危机四伏，确实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她点了点头，强压下内心的好奇。三人带着活泼的邦布，沿着来时的路径快速撤离。凭借照那张权限极高的电子通行证，他们顺利地通过了辉晶美克设下的数道安检关卡，登上了返回的缆车。
当缆车缓缓驶离空洞边界，重新沐浴在新艾利都那永远笼罩在暮色与霓虹中的天光下时，照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从那个危机四伏的异界回到了现实。
回到对空六课那间兼具生活气息的办公室，熟悉的景象令人心安。
星见雅随手将那个金属盒放在了桌子上。在办公室均匀的照明下，盒子表面那水银般的光泽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流淌，散发着神秘而诱人的气息。
照几乎是小跑着凑到桌子边，双手撑在台面上，身体微微前倾，仔细端详着这个引发了一系列事件的核心物品。“现在！总该揭晓谜底了吧？”她抬起头，灼热的目光投向琳琅，兔耳因为期待而轻轻抖动，“这个神秘的盒子里，到底装着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我看它根本不像能用常规方式打开的样子。”
琳琅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工作台旁，目光落在盒子上，眼神似乎在与某个无形的存在交流。片刻后，他才转向照，脸上带着一丝了然：“纠正一下，并非‘我们’需要它，而是‘悠真’需要它来延续生命。”
“悠真？”照的耳朵瞬间竖得笔直，如同接收到了关键信号，“治病？”
“没错。”琳琅点了点头，语气平稳而肯定，“这颗‘武神钢种子’所孕育出的【武神钢】，其特性……你可以理解为‘辉瓷’的pro max版，拥有近乎绝对免疫以太侵蚀的特性。”
“免疫以太侵蚀！？”照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目光再次投向那个小盒子时已充满了难以置信，“这……而且你刚才说‘种子’？辉瓷不是天然形成的矿物吗？这怎么可能……”
“正如你所想，这颠覆了常理。”琳琅伸出手指，在盒子侧面一个极其隐蔽的凹槽处轻轻一按，“这不是普通的矿物，而是能够自我复制、生长的‘种子’。在合适的条件下，它能源源不断地‘生长’出武神钢。”
随着他话音落下，盒子内部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精密的机械运转声。原本严丝合缝的外壳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般，如同绽放的花朵般优雅地层层展开，露出了其中承载之物……
一块仅有拇指大小，却散发着柔和而稳定微光的武神钢原矿。在原矿旁边，静静地放置着一张存储芯片，里面记录着至关重要的制造流程。
“我……有点明白了……”照的眼中闪过恍然与深思，“这就是你寻求与我们合作的原因？即便是星见家，也无法单独消化这样的……奇迹？”
星见雅清冷的声音适时响起，为这场对话增添了份量：“武神钢的存在，足以重塑新艾利都的力量格局。它不应，也不能被任何单一势力所独占。我已初步联系了军方与市长。tops方面的接洽与协调，就交由你了，照。”她微微停顿，目光扫过那块原矿，“根据现有资料，武神钢的工业化制造流程恰好可以分为三个相对独立的阶段，这为三方合作提供了天然的基础。”
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兔耳随着她的思考轻轻晃动。她太了解tops内部某些派系的作风，完全可以预见他们在谈判桌上会如何借题发挥，争取最大利益。
“还有一点，”星见雅的声音陡然变得凝重起来，让室内的空气似乎都冷却了几分。
“你必须明确告知tops的决策层，这份武神钢的合成技术，源自一个……拥有轻易毁灭新艾利都乃至更广阔世界能力的存在。”她特意停顿，让“归零”这个名字在寂静中沉淀，“任何试图违背其意志、滥用此项技术，或是在合作中做出逾越底线的行为……”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直视着照：“……都将可能引发我们无法承受的后果。那或许……将是整个世界的终焉。”
这番话语若是从其他人口中说出，照或许只会将其视为谈判桌上的虚张声势。但此刻，这些话出自星见雅，虚狩的口中，每个音节都仿佛凝结着实质的寒意，穿透空气，直抵骨髓，带着不容置疑的可信度。
照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她不自觉地放缓了呼吸。她凝视着星见雅那双仿佛能映照出事物本质的眼眸，声音不自觉地放得很轻：“……能否告诉我，您所说的那位……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星见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目光转向琳琅，那是一个无声的征询。在得到琳琅肯定的眼神后，她才重新面向照，用她那特有的、清冽而平稳的声线说道：“你可以称她为……‘归零’。”
她的话语在此处有一个极其细微的、刻意的停顿，仿佛这个名字本身就承载着超越凡俗的重量。“她是这世间的第一台‘智能构造体’。”
“归零……”照低声重复着，结合星见雅那前所未有的郑重态度，一个超越现有科技与认知、仿佛源自更高维度的存在感在她心中浮现。
“……我完全明白了。”片刻的沉寂后，照深吸一口气，声音恢复了平稳，却带着一种近乎立誓般的郑重。
“请您放心。这份警告，我会亲自、毫无保留地、原原本本地传达给tops的最高评议团。”她那对总是灵动机敏的兔耳，此刻也微微垂下，显示出她已深刻理解到，此刻所谈论的，是足以决定文明走向的、不容丝毫轻慢的绝对禁忌。
“那事不宜迟，雅，你带着种子联系军方，【武神钢】初期制造很简单，时间周期也很短，造出一阶段的粗产物就好，我去找悠真。”琳琅看着星见雅说道。
“……好。”说完，星见雅拿出手机，打算……直接让部长去联系。
……
照独自留在对空六课的办公室内，星见雅和琳琅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仪器运转的低微嗡鸣。窗外新艾利都的霓虹光芒透过玻璃，在她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却驱不散她眉宇间的凝重。
她反复回想着星见雅那冰冷的警告与这个名字带来的无形压力。这件事的层级显然超出了她平时处理的范畴，甚至可能超出了tops常规评议团能独立决断的极限。
照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越过常规联系人列表，找到一个标注着特殊符号的号码……那是能直接联系到更高层，乃至赛莉雅家族核心人物的专线。
她轻触拨号键，手机发出短暂的接通提示音。几秒后，通话被接起。
“照？”手机那头传来琳的声音，背景隐约有文件翻动的细微声响。
“琳小姐……”照不自觉地压低声音，“是关于【武神钢】的事。琳琅和星见雅刚从莱姆尼安空洞带回了‘种子’。”
“【武神钢】……是他们亲口确认的？”琳的声音依然平稳，但照能感觉到对方语气中的专注度明显提升了。
“没错。”照深吸一口气，“他们还特别警告……绝对不能让tops的人越界，否则会引发‘非常恐怖的后果。”
电话那头陷入短暂的沉默，只能听到琳轻叩桌面的细微声响。片刻后，琳清晰地说道：
“明白了。这件事由我们赛莉雅家族全权接手。你立即停止与tops的一切接洽，所有相关资料列为最高机密。”
“可是琳小姐，这样会不会……”
“照。”琳打断她，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有些东西，不是tops那些官僚能理解的。这件事就注定只能由我们来处理。”
照握紧手机，指节微微发白：“我明白了。那后续……”
“你继续保持与对空六课的联络，但不要再透露更多细节。剩下的……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