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炼魂阁的空气像被浸了墨的冰水，刺骨又粘稠。黑色的噬脉纹爬满梁柱，像无数条毒蛇，死死缠着被绑在柱子上的弟子——他们的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干裂起皮，脉力顺着纹路往地脉核心流，在黑纹里泛着微弱的银光，像即将熄灭的烛火。
“咳……清欢掌门……救……救我……”靠在最前面的弟子阿明艰难地开口，眼里满是哀求，手腕上的噬脉纹已经渗进皮肤，留下一道发黑的印子，“我的脉力……快被吸光了……好冷……”
苏清欢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珠。她盯着地脉核心处那个“先祖”——对方穿着苏家先祖的青色长袍，领口绣着莲纹，可那莲纹是黑色的，眼窝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黑气，说话时没有真先祖的温意，只有蚀忆统领特有的阴毒：“清欢，你还愣着干什么？这些弟子本就是护界的祭品，让他们的脉力助我稳固金罩核心，不是很好吗？”
“你不是先祖！”苏清辞突然往前一步，手里的紫檀木秘录“哗啦”翻开，书页的金光映在“先祖”身上，对方的长袍瞬间泛起黑烟，“真先祖的莲纹是金色的，你的是染了魔气的黑！你是蚀忆统领变的，想骗我们放弃救弟子！”
“呵，被你看出来了。”“先祖”的脸突然扭曲，青色长袍裂开，露出里面裹着的黑雾，蚀忆统领的声音彻底暴露，“不过晚了！这些弟子的脉力已经被噬脉纹吸了七成，再过一刻钟，他们就会变成没有脉力的废人，金罩核心也会被我的噬脉纹缠死，到时候……”
“到时候你也别想好过！”陆衍猛地挥出破风剑，剑光像一道闪电，劈向蚀忆统领的黑雾，“清欢，你带小桃救弟子，我和老吴拦住这魔崽子！阿明他们快撑不住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老吴立刻拎着驱魔草，往弟子周围撒了个圈，淡绿烟雾升起，暂时挡住噬脉纹的蔓延，他粗着嗓子喊：“小桃丫头，用你的脉力稳住弟子！你的忆劫者脉力能护住他们的脉门，别让噬脉纹再往里钻！”
小桃立刻冲过去，指尖白光泛着暖，轻轻贴在阿明的脉门上。白光刚碰到脉门，阿明的身体就轻轻一颤，眼里的痛苦淡了些：“小桃师妹……谢谢你……我好像……不那么冷了……”
可蚀忆统领怎么会让他们得逞？黑雾突然暴涨，凝成无数条黑鞭，抽向小桃和弟子：“想救他们？先过我这关！这些弟子的脉力是我的，金罩核心也是我的！谁也别想抢！”
苏清欢立刻掏出怀里的血镜，镜面红光一闪，挡住黑鞭：“姐，你用原始记忆护住弟子，我用血镜吸黑雾！小桃，你专心稳住弟子的脉力，别分心！”
苏清辞立刻散开原始记忆，淡金光像一层软盾，裹住所有弟子，黑鞭抽在光盾上，发出“砰砰”的闷响：“清欢，血镜的红光快撑不住了！这黑雾比上次魔潮的更浓，血镜吸得太慢！”
蚀忆统领看着他们的挣扎，笑得越发残忍：“没用的！我的黑雾里掺了魔界的‘噬脉毒’，血镜吸得越多，镜面就会越黑，最后连你也会被毒缠上！你看——”
众人往血镜看去，果然见镜面的红光里掺了丝黑气，像墨滴进了红水里，正慢慢往苏清欢的指尖爬。苏清欢的手突然一颤，指尖传来细微的刺痛，脉力也开始乱流：“该死！这毒真的在缠脉力！”
小桃的脉力也开始不稳，白光里泛着黑，她咬着牙，眼泪掉在阿明的手背上：“清欢师姐……我快撑不住了……噬脉纹在跟我的脉力抢弟子……阿明师兄的脉力……又开始流了……”
阿明的头慢慢垂下去，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别……别管我……救其他弟子……清欢掌门……守住门派……”
苏清欢看着阿明的样子，心里像被刀割。她想起灵狐临终前的呜咽，想起封魔种时阿林的坚定，想起小桃为灵狐墓流泪的模样——这些弟子都是忘忧派的家人，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变成废人！
就在这时，苏清欢发间的木剑吊坠突然剧烈发烫，淡金色的光裹住她的指尖，血镜的红光也跟着暴涨，镜面里突然映出一个淡金色的小影子——是灵狐！
“灵狐？”小桃猛地抬头，眼泪瞬间掉得更凶，指尖的白光突然亮得刺眼，“灵狐！是你吗？你是不是来帮我们了？”
灵狐的影子在血镜里转了一圈，小鼻子蹭了蹭镜面，发出细微的呜咽声——不是悲伤的，是带着力量的。它的影子慢慢飘出血镜，落在小桃的肩头，淡金色的光顺着小桃的脉力往弟子们的脉门流，噬脉纹碰到这光，像雪遇太阳，瞬间缩了回去！
“灵狐的残魂！”苏清辞的眼里闪着泪光，原始记忆光罩与灵狐的光连在一起，“是灵狐的残魂藏在木剑吊坠里！它之前帮我们指引忆魂镜，现在又来帮我们救弟子！”
蚀忆统领看着灵狐的残魂，气得黑雾剧烈翻滚：“又是这只死狐狸！上次坏我魔核，这次又坏我好事！我要撕了你！”
黑雾凝成一只巨爪，抓向灵狐的残魂。灵狐却灵活地躲开，淡金色的光往血镜里钻，血镜的红光瞬间暴涨，像一轮小太阳，不仅吸走了镜面上的黑气，还往蚀忆统领的黑雾吸去：“清欢！用你的脉力引血镜！我的残魂能帮血镜解噬脉毒，快吸了他的黑雾！”
是灵狐的声音！虽然微弱，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苏清欢立刻反应过来，将所有脉力往血镜送——淡金色的脉力裹着灵狐的光，顺着血镜往黑雾吸。黑雾里的噬脉毒被灵狐的光化解，血镜吸得越来越快，蚀忆统领的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不！我的黑雾！我的噬脉纹！”
小桃的脉力也跟着灵狐的光变得更强，白光裹住所有弟子的脉门，噬脉纹慢慢从弟子的皮肤里退出来，像被赶跑的毒蛇：“阿明师兄！你醒醒！噬脉纹退了！你安全了！”
阿明慢慢抬起头，眼里恢复了些神采，他看着小桃，又看了看灵狐的残魂，虚弱地笑了：“灵狐……真的是你……谢谢你……上次你指引我们找忆魂镜……这次又救了我们……”
陆衍趁机挥剑劈向蚀忆统领的黑雾核心：“清欢，再加把劲！他的黑雾快没了！只要吸光他的雾，噬脉纹就会彻底没力气！”
老吴也拎着大刀，往黑雾砍去，刀背砸在黑雾上，震得黑雾又散了些：“魔崽子！看你还怎么狂！灵狐都出来收拾你了，你赶紧滚回魔界去！”
蚀忆统领的黑雾越来越淡，眼看就要被血镜吸光，他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黑雾猛地往地脉核心钻：“我就算输，也要拉个垫背的！我要引爆地脉里的噬脉纹，毁了金罩核心！让你们就算救了弟子，也守不住忘忧派！”
“不好！”苏清欢的心猛地一跳，血镜的红光往地脉核心追去，可还是慢了一步——黑雾钻进地脉的瞬间，地脉核心突然剧烈震动，炼魂阁的梁柱“嘎吱嘎吱”作响，天花板上的灰尘“哗啦啦”往下掉！
灵狐的残魂突然往地脉核心飞去，淡金色的光裹住核心，暂时稳住了震动：“清欢！我撑不了多久！噬脉纹被引爆前，你们必须用三脉力和血镜凝成‘护核印’，嵌进地脉核心！不然核心会裂，金罩也会跟着碎！”
苏清欢看着灵狐的残魂在核心处微微发暗，知道灵狐的残魂撑不了多久。她拉过苏清辞和小桃的手，三股脉力同时往血镜送：“姐，小桃，我们凝护核印！灵狐在帮我们，我们不能让它白白牺牲！”
可就在三股脉力即将凝成护核印时，炼魂阁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不是地脉的震动，是结界门的方向！紧接着，赵师兄的声音带着惊慌传进来：“清欢掌门！不好了！结界门被撞开了！好多魔兵冲进来了！是蚀忆统领的主力！”
苏清欢的脉力瞬间乱了，护核印差点散掉。她看着地脉核心处的灵狐残魂，又想着结界门外的魔兵，心里像被撕裂成两半——一边是即将引爆的噬脉纹和快撑不住的灵狐，一边是冲进来的魔兵和守在外面的弟子，她该先救哪一边？
蚀忆统领的笑声从地脉核心传来，带着得意的残忍：“苏家丫头，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选择！救核心，魔兵就会杀了外面的弟子；救外面，核心就会炸，金罩就会碎！你选吧！哈哈哈哈！”
灵狐的残魂又暗了些，它看着苏清欢，微弱的声音里满是坚定：“清欢……别慌……选核心……核心在……金罩在……外面的弟子……陆衍和老吴能暂时挡着……我撑不了多久了……快凝护核印……”
苏清欢看着灵狐的残魂，又听着外面传来的弟子惨叫声，眼泪掉在血镜上。她攥紧血镜，指尖的脉力抖得厉害——她该怎么办？是听灵狐的，先凝护核印，还是冲出去救外面的弟子？
而地脉核心处的噬脉纹，已经开始泛着刺眼的黑光，灵狐的残魂，眼看就要彻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