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炼魂阁的焦味还萦绕在竹林间,像一块洗不掉的黑渍,粘在苏清欢的青色弟子服上。她蹲在被熏黑的桂花苗前,指尖轻轻碰了碰蜷曲的新叶——叶片边缘泛着焦褐色,却在叶脉深处藏着一点微弱的绿,像绝境里不肯熄灭的火种。发间的木剑吊坠还带着昨夜的余温,是姐姐十六岁送的拜师礼,此刻贴着领口,像姐姐当年护她时压在她肩上的手,稳稳托着她发颤的指尖。
“还能活吗?”婉娘的声音带着哭腔,手里攥着那片染血的桂叶,叶子已经被揉得发皱,却依旧攥得很紧,“火太大了,我以为……我以为它再也长不出新叶了。”
苏清欢从怀里掏出师父的玉佩,淡青色的光落在焦叶上,像一层薄纱裹住脆弱的嫩芽。她想起昨夜火光冲天时,婉娘扑在苗前想徒手灭火的样子,想起她胳膊上的伤口渗着血,却还在喊“别烧我的桂花芽”,心里像被温水浸过,又酸又暖:“能活。你看这叶脉里的绿,比之前的芽更韧,就像我们,经历过这么多事,反而更能扛了。”
苏清辞走过来,手里端着刚煮好的桂花茶,淡金色的原始记忆在指尖萦绕,比昨夜恢复了些,却依旧带着疲惫:“各门派的人都在广场等着,说要一起商议怎么处置剩下的余孽,还有……怎么加固被熏黑的封印。”她将茶碗递过来,瓷碗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陆衍已经去清点损失了,他说炼魂阁的石门符文虽然发黑,但核心没坏,你的血应该能重新激活它。”
苏清欢接过茶碗,温热的茶汤滑过喉咙,桂花的甜香驱散了嘴里的焦味。她想起昨夜灰袍弟子泼油时的狞笑,想起火焰舔舐石门时,血脉里传来的灼痛,想起姐姐为了挡匕首,灵力耗尽倒在地上的样子——这些画面像一根根细针,扎在她的心上,却也让她的眼神更坚定:“走,去广场。余孽要严惩,封印要加固,还要让所有弟子知道,不管遇到什么危险,我们都会一起扛。”
广场上,各门派的弟子已经排好队,青云宗掌门站在盟旗旁,手里拿着盟主令牌,盟旗的边角被熏得发黑,却依旧在风里飘扬,像一面不屈的战旗。看到苏清欢过来,掌门快步迎上去:“苏盟主,昨夜辛苦你了!剩下的余孽已经被捆起来了,就等你下令处置!”
苏清欢走到广场中央,目光扫过被捆在柱子上的灰袍弟子,他们的脸上还带着不服输的狰狞,像一群没被驯服的野兽。她又看向周围的弟子,有的眼里满是愤怒,有的还带着后怕,却都紧紧握着手里的剑,像一道道坚定的屏障。
“各位掌门,各位弟子。”苏清欢的声音响彻广场,“这些余孽,为了完成长老的遗愿,放火烧了炼魂阁,想破坏封印,让魔魂危害仙门。他们手上沾着弟子的血,沾着散修的血,今天,我们不能饶了他们!”
话音刚落,广场上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弟子们都激动地喊:“严惩余孽!守护仙门!”
万兽宗掌门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份卷宗,眼里满是坚定:“苏盟主说得对!这些余孽不除,仙门永无宁日!老夫建议,将他们关入禁地牢,让他们永世不得出来,为自己的恶行赎罪!”
苏清欢点头,刚要说话,就看见一个灰袍弟子突然挣扎起来,对着她大喊:“你别得意!长老还有后手!他在修仙界各地都安插了眼线,只要魔魂一出来,你们都得死!”
陆衍一剑鞘砸过去,将他的嘴堵上:“死到临头还嘴硬!你们的阴谋已经破产了,再也没人能帮你们了!”
苏清欢深吸一口气,走到盟旗旁,握住盟主令牌,指尖的血滴在令牌上——淡青色的光从血珠里涌出来,与盟旗的金光缠在一起,像一道耀眼的光,照亮了整个广场。
“我苏清欢在此发誓。”她的声音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从今往后,我会带领仙魔联防盟,守护好上古封印,守护好仙门的每一个弟子。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忘忧丹的悲剧重演,不会让魔魂危害天下!若违此誓,甘受天打雷劈!”
“我们也发誓!”各门派的弟子都齐声喊起来,声音震得广场的地面都在颤,“守护仙门!守护苍生!永不背叛!”
誓言的声音在竹林里回荡,像一道道坚定的承诺,刻在每个人的心上。苏清辞走到苏清欢身边,淡金色的原始记忆与她的血脉之光缠在一起:“姐姐会永远陪着你,一起守护仙门,一起等桂花满后山。”
陆衍也走过来,破风剑插在地上,剑穗上的鹅卵石泛着光:“我也会陪着你,帮你挡危险,帮你护弟子,就像我师父当年守护我一样。”
婉娘抱着桂花苗跑过来,脸上带着笑:“师姐,你看!芽又长新叶了!等它开花了,我们就做桂花糕,给大家尝尝,也给师父的墓碑放一块!”
苏清欢看着眼前的场景,突然觉得眼眶发烫。她想起金丹突破时的孤立无援,想起闯丹房时的惊心动魄,想起昨夜火光中的生死较量——这条路走得太苦,却也太值得。她摸了摸发间的木剑吊坠,又看了看怀里的空白玉简,心里满是希望。
风穿过广场,带来一丝淡淡的桂花香,虽然微弱,却像一道希望的光,照在每个人的心里。苏清欢知道,仙门的守护之路还很长,或许还会有新的危险,新的挑战,但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只要心里的信念还在,只要桂花芽还在生长,就一定能迎来桂花满后山、仙门永远安宁的那天。
夕阳西下时,弟子们开始清理炼魂阁的焦土,婉娘蹲在桂花苗前,小心翼翼地用新土盖住被熏黑的根部。苏清欢和苏清辞、陆衍站在师父的墓碑旁,将一块新做的桂花糕放在碑前:“师父,我们做到了。以后,我们会一直守着仙门,守着封印,让您和所有逝去的弟子,都能安心。”
墓碑旁的桂花苗,在夕阳的余晖里,悄悄舒展了新叶,像一个小小的守护者,静静地守着这片土地,守着所有人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