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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宫顶部的巨石砸下来时,陆江耳中嗡鸣。
命火在经脉里乱窜,像被捅了蜂窝的马蜂。
他额角渗汗,系统提示音炸响:【检测到命火异常波动,触发‘失控镇压’签到任务,奖励《命火镇压诀》】。
刘砚秋的喊叫声被落石声盖过。
他咬着牙盘膝坐下,指尖按在膻中穴。镇压诀里的第一步,引命火归心。
陆江!沈无尘的剑劈断砸向祭坛的石梁,碎渣溅在他后背。
柳清河拽着少年往外跑,林知远在门口喊:撑住!
我数到三!
陆江闭眼。
命火如赤金游蛇,被他用功法引着绕丹田三圈。
血影殿主崩解前的眼神突然闪现在脑海。那不是恐惧,是……解脱?
刘砚秋踉跄着扑过来,怀里的少年还在吐血。
她把人塞进沈无尘怀里,反手甩出七根银针钉在陆江四周石柱上:我护你!
地宫里的黑雾突然翻涌。
那尊伪帝雕像的眼窝裂开,两团幽蓝鬼火地窜出来。
小心!沈无尘的剑划出银弧,劈碎一团鬼火。
另一团擦着刘砚秋鬓角飞过,烧穿她半片衣袖。
陆江猛地睁眼。
命火在掌心凝成枪尖,地刺穿鬼火。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镇压进度30%】。
头顶传来声,最后一根承重柱断了。
刘砚秋扑过去抱住他后腰,沈无尘挥剑撑起一道剑气盾。
碎石砸在盾上,像暴雨打在铁盆。
林知远在门口吼,再晚石门要封死了!
陆江咬着牙起身,命火在周身形成火罩。
刘砚秋拽着他往出口跑,沈无尘断后,柳清河抱着少年先冲了出去。
最后一步跨出地宫时,身后传来轰然闷响。
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陆江靠着墙喘气,掌心还在发烫。
有人!柳清河突然拔剑。
树影里晃出个身影。
白芷倚着树干,嘴角渗血,右手按在左胸。那里插着半截断箭。
她眼尾的红痣被血晕开,像滴化不开的朱砂。
青冥阁的人?沈无尘挡在刘砚秋身前。
白芷笑了声,踉跄两步:我要的...是命火残余。她突然抬手,指尖凝出一缕黑雾。
刘砚秋的银针比黑雾更快。
三根扎中她腕间大陵穴,两根封了膻中,最后一根停在她咽喉半寸:你现在运功,经脉会爆。
白芷垂下手,黑雾散了:你们以为...血影殿主是最大的棋?她咳得厉害,九年前玄鼎城破那天...伪帝雕像的眼窝,本来是空的。
刘砚秋的手顿了顿:谁放的黑雾?
你们很快就知道。白芷扯了扯嘴角,不过...能死在玄鼎王面前,倒也不亏。她突然闭眼,颈侧青筋暴起——竟是要自毁心脉。
等等!刘砚秋指尖点她后颈,我能救你。
不必。白芷的声音轻得像风,青冥阁的任务...该结束了。她倒下去时,怀里掉出块青铜残片,刻着和陆江玉佩相似的纹路。
陆江弯腰捡起。
刘砚秋蹲下来翻她衣襟,摸出个染血的信封,封皮上写着玄鼎遗孤亲启。
先收着。陆江把残片塞回她手里,她不想被搜身。
沈无尘皱眉:青冥阁和血影殿...难道是一伙?
先回皇城。林知远看了眼天色,李昭阳的人已经在城外候着了。
御书房的废墟还冒着烟。
李昭阳穿着玄色龙纹锦袍,站在焦黑的梁柱前,身边跟着六个带刀侍卫。
陆公子。他笑得温和,孤替大楚谢你灭了血影殿。
殿下有事直说。陆江擦着命火枪尖,火星溅在青石板上。
李昭阳看了眼刘砚秋怀里的信封,目光闪了闪:孤可以承认玄鼎遗族的正统地位,拨三十万两重建宗庙。他顿了顿,只要...命火归大楚皇室。
林知远冷笑:命火是气运核心,殿下想借它重塑大楚龙脉?
林统领好眼力。李昭阳不恼,大楚与玄鼎,本就同出一脉。
命火归一,于你于我都是好事。
陆江盯着他腰间的玉牌。和伪帝雕像底座的纹路一模一样。
他想起地宫崩塌前血影殿主的眼神,突然问:九年前玄鼎城破,是谁开的城门?
李昭阳的笑僵了。
我不答应。陆江转身要走。
陆江!李昭阳提高声音,你可知命火若失控,会牵连百万百姓?
陆江脚步顿住。
他想起小镇破庙里的老乞丐,想起茶馆里替他留茶的掌柜,想起被山贼劫掠过的村民。那些他躺平时见过的,最普通的人间烟火。
我会护住他们。他没回头,不用你借命火的手。
李昭阳望着他的背影,指尖掐进掌心。
玄鼎旧部是在傍晚到的。
韩无咎穿着染血的皮甲,带着三百人跪在城门口。
他们的刀鞘上都系着玄色丝带——玄鼎国的丧旗颜色。
殿下。韩无咎抬头,眼角有刀疤,玄鼎的兵,没死绝。
陆江站在城楼上往下看。
那些人里有白发的老兵,有十五六岁的少年,有裹着绑腿的农妇。他们的刀都磨得发亮,眼神比刀更亮。
我不是玄鼎王。他说。
您是玄鼎血脉。韩无咎叩首,当年老皇帝把遗孤托付给我时,说过只要血脉在,玄鼎就没死
陆江摸着胸口发烫的玉佩。
九年来他在小镇当杂役,扫过落叶,挑过水,被周横当街羞辱时,从没想过自己会和这个字扯上关系。
起来。他走下城楼,伸手拉韩无咎,以后不叫殿下,叫江哥。
韩无咎愣了愣,笑出眼泪:江哥。
深夜的塔楼风大。
陆江靠着女儿墙坐下,月光把玉佩照得透亮。
白天还裂着的纹路,此刻竟完全愈合了。
背面的小字在月光下浮现:命由心择,非由血定。
他摸出白芷留下的青铜残片,和玉佩严丝合缝拼在一起。这是完整的玄鼎龙纹。
命火在体内流转,这次不再躁动,像春溪淌过石头。
他望着远处的灯火,轻声说:我不想当谁的王。
但如果命火能护着这些灯火...那就由它去吧。
次日清晨,皇城百姓抬头时,看见一团赤金火焰从宫墙升起,直冲云霄,然后散作星芒,消失在天际。
而在千里之外的北境雪原,一座冰窟里的青铜棺突然震动。
黑袍人掀开棺材盖,露出半张被冰碴覆盖的脸。
他望着南方,嘴角勾起:终于,它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