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里的热闹渐渐平息,转向了对周砚“追妻之路”的技术性讨论。
虽然周砚本人并未参与。
周砚退出群聊界面,目光再次落回床头柜那个安静的小熊抱月水晶球上,又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那条孤零零的说说。
“应该不知道。”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嘴角却牵起一个极淡、却带着点执拗的弧度。
没关系。
现在不知道,不代表以后也不知道。
他有的是耐心,等她发现,或者……
等他走到她面前,亲口告诉她。
退出qq,周砚手指滑动,点开了那个刚注册不久、联系人寥寥无几的微信。
这里没有咋咋呼呼的兄弟,也没有共同的同学,安静得像一片私密的雪原。
他将在冰城抓拍的、那张沈昭最清晰美好的侧影照片,轻轻点击,上传到了这个杳无人烟的朋友圈。
没有配文,只有一个简单的月亮表情符号??。
很好。
他想。
这里以后就是他独自珍藏、存放所有关于她的光影与心动的地方。
一个绝对安全,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花园。
做完这一切,他像是完成了一个郑重的仪式,心底奇异地安定下来。
将手机放在床头,拿起换洗衣物,走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流声很快响起,氤氲的水汽模糊了玻璃门。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
林耀心烦意乱地躺在床上,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略显憔悴的脸。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点开周砚的qq空间——
这个他几乎从不关注、甚至带着点不屑的竞争对手的空间。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条说说。
那张照片构图其实很简单:一个憨态可掬的小熊抱着月亮的水晶球摆在中央,背景是虚化的、却依然能辨认出是冰城特色的灯火阑珊的街景。
但真正刺痛他眼睛的,是那虚化背景里,那个即使轮廓模糊,他也一眼就能认出来的侧影!
是沈昭!
她裹着厚厚的围巾,只露出小半张脸和那双在夜色与灯光下依然清亮的眼睛。
她微微仰着头,似乎在看着远处的什么,嘴角带着一丝轻松而惬意的弧度。
那是他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的、毫无负担的松弛与柔和。
他们……
一起去冰城了?
在这个寒假?
在他因为那些混乱的梦境和现实中她的冷漠而备受煎熬的时候,她和周砚在一起?
在那样一个浪漫的、充斥着冰雪与灯火的城市?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钝痛伴随着难以言喻的酸涩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几乎能想象出周砚拍下这张照片时,眼神是怎样的专注与温柔。
那个小熊抱月……
是她送的吗?
所以周砚才特意发出来?
“看到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你。”
——他几乎能脑补出沈昭说这话时的语气和神情。
凭什么?
凭什么周砚可以拥有她这样的注视和笑容?
凭什么他只能被困在那些真假难辨的梦境和残酷的现实落差里?
林耀猛地将手机锁屏,扔到一边,整个人陷进床铺里,黑暗中睁大了眼睛。
冰城的灯火,周砚的说说,沈昭虚化却刺眼的侧影……
像无数根细密的针,反复扎刺着他敏感的神经。
他原本以为沈昭只是暂时被周砚迷惑,或者是在用这种方式引起他的注意。
可现在,看着周砚空间里那张几乎等同于无声宣告的照片,他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
沈昭,可能真的离他越来越远了
而这个认知,比任何直接的拒绝,都让他感到恐慌和……窒息。
想到了这里,林耀猛地从床上坐起,胸腔里那股混杂着不甘、酸涩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的情绪,像野火一样灼烧着他的理智。
他抓过被扔在一旁的手机,指尖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微颤,解锁,打开购票软件。
搜索:本市 → 冰城。
日期:明天。
筛选:最早一班。
当看到清晨那趟航班的余票信息时,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手指快速点击,选择,支付……
一系列动作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又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驱使着。
直到支付成功的界面弹出。
他才像是骤然回神,盯着屏幕上生成的电子机票信息,微微有些发愣。
他做了什么?
他真的买了去冰城的机票?
在这个时间点?
母亲张倩莲白天严肃的叮嘱言犹在耳:
“阿耀,明天和季家的酒会非常重要,你季伯伯和清欢都会到场,你必须出席,好好表现,这关系到……”
季家。
季清欢。
这些原本占据他生活重心的人和事,此刻在脑海里却变得模糊而遥远,仿佛隔着一层磨砂玻璃。
取而代之的——
是周砚空间里那张虚化却刺眼的照片,
是沈昭那双清冷疏离、再也不肯为他停留片刻的眼睛,
是梦境与现实交织带来的巨大落差和撕扯感。
他不知道这样冲动地追过去意义是什么。
能改变什么?
他甚至能预见到,沈昭看到他时,大概率只会露出那种更加不耐烦和匪夷所思的神情。
可他就是想。
想立刻出现在那个有她的城市。
想亲眼确认。
想……
或许,能做点什么,来打破眼前这让他无比窒息的局面。
哪怕只是徒劳,哪怕会让自己显得更加可笑。
他将手机扔回床头,身体重重向后倒去,陷入柔软的枕头里。
黑暗中,他睁着眼,毫无睡意,只有心脏在寂静中不安地、剧烈地跳动着。
沈昭这一夜睡得特别好,身下的床垫柔软,房间温暖安静,或许还因为对今日行程的期待,她几乎是一夜无梦到天亮。
生物钟让她准时醒来,洗漱完毕,刚换好厚厚的保暖内衣,就听到了门外传来两声克制而清晰的敲门声。
她快步走过去打开门。
周砚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一个印着附近早餐店logo的纸袋,身上还带着从外面回来的淡淡寒气。
他穿着黑色的长款羽绒服,衬得肤色愈发冷白,鼻尖和耳廓被外面的冷空气冻得有些泛红,但眼神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