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裹着远处稻田的清香漫过来，混着林晓梅身上淡淡的金银花味，绕在王石安鼻尖。露天电影的光影在人群脸上晃，王石安却没太在意屏幕，他盯着林晓梅递来的分数线纸条，指尖反复摩挲着“省理工大学 超一本线五十分”那行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稳稳托住了。
以前他只在笔记本里写“考去大城市”，模糊得像隔着层雾。可现在，“省理工大学”这五个字落在纸上，连带着林晓梅说的“先进实验室”“学化学专业”，都成了清晰的模样。他忽然觉得，那些曾让他对着草稿纸发呆的化学方程式、算到半夜的数学大题，不再是压人的任务，而是垫在脚下的台阶，多啃一道题，就离那个能和林晓梅一起在省里上学的目标，近了一寸。
“发啥愣呢？”林晓梅注意到他的目光，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是不是觉得分数线太高了？其实咱们现在的进度，再加把劲肯定行。你看，你数学每次都能接近120，我物理稳在90以上，咱们互补着学，肯定能补上差距。”
王石安回过神，把纸条叠了又叠，放进校服内侧的口袋，紧贴着胸口。晚风再吹过时，他没觉得热了，只觉得心里亮堂堂的：“不高，咱们能考上。”
回到学校已是晚上九点多，宿舍楼道里只剩几盏应急灯亮着。王石安轻手轻脚推开门，没急着洗漱，先从书包里翻出笔记本。台灯的光落在纸页上，他看着之前写的“考去大城市”，笔尖顿了顿，在下面郑重地添了一行：“高二目标：化学稳定90分，数学突破120，总分冲进年级前10，朝着省理工大学努力。”
写完还觉得不够，又把林晓梅给的分数线纸条用胶水贴在旁边，拿出红笔在“超一本线五十分”下面画了条粗粗的横线，像在心里划下了一道承诺。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白天李建军说的“以后要考市里的大学，放假找你们玩”，又在笔记本角落添了个小小的“李建军”，心里偷偷想：得帮他把化学方程式再补补，说不定他也能往省里冲。
接下来的日子，王石安的书桌前总贴着那张分数线纸条。早读时背化学方程式，背到犯困，抬头看见“省理工”三个字，立刻就精神了；晚自习算数学大题，卡到想放弃，摸出笔记本看看目标，又拿起笔重新算。连李建军都察觉到他的变化：“石安，你最近像有使不完的劲，以前你做物理题还会慌，现在连最难的电磁题都敢先上手了。”
王石安笑了笑，把刚整理好的化学方程式便签递给李建军：“你也把目标写下来试试，比如先把化学提到70分，咱们一起学。”李建军愣了愣，还真找了张纸，歪歪扭扭写了“下次模考化学及格”，贴在了自己的课本上。
期末考试前的最后一次模考，成绩出来那天，公告栏前挤得水泄不通。王石安被人群推着往前，眼睛紧紧盯着理科排名表，一行行往下找，第1名，第5名，第10名……直到第11名的位置，他看见了“王石安”三个字，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他赶紧挤到前面，看清楚各科分数：数学118，离120的目标差2分；化学88，比90分少2分；物理91，比上次多了3分。总分排在11名，比上次前进了两名。不算顶尖，却每一门都在往目标靠近。
“石安！你看我！”李建军突然从后面拍了他一下，举着自己的成绩单喊，“我化学考了65分！及格了！”王石安看着他激动的样子，也笑了，原来看着身边的人一起进步，比自己考高分还开心。
刚要回教室，就被张老师叫住了。办公室里，张老师翻着他的模考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石安，你这进步很稳，不是靠运气，是真的把知识点吃透了。你看这道数学压轴题，上次你还漏了一个极值点，这次步骤全对，就差最后一步计算。照这个势头，明年冲年级前5没问题。”
王石安攥紧了口袋里的分数线纸条，指尖有点发烫：“张老师，我想考省理工大学。”
“好啊！”张老师眼睛亮了，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省理工大学的招生简章，“这所学校的理工科在省里很有名，我之前带的学生，有两个就考进去了。以你现在的状态，再把化学和数学的小漏洞补上，肯定有希望。”
走出办公室时，夕阳正斜斜地照在教学楼的红墙上。王石安刚下楼梯，就看见林晓梅站在楼下，手里拿着刚印好的物理卷子，看见他就快步走过来，眼睛弯成了月牙：“我模考考了年级第6！物理考了95分！你呢？是不是又进步了？”
“嗯，第11名，化学88，数学118。”王石安把张老师给的招生简章递给她，“老师说咱们考省理工有希望。”
林晓梅接过简章，翻到化学专业那页，手指在“材料化学”上顿了顿：“你看，这个专业正好要学有机化学，咱们现在提前学，开学肯定比别人轻松。晚上咱们继续留在教室学有机题吧？我还整理了几道同分异构体的典型题。”
“好。”王石安点头，和她并肩往教室走。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铺满梧桐叶的小路上。风一吹，叶子轻轻打着转，王石安看着身边林晓梅认真的侧脸，又摸了摸口袋里的分数线纸条，心里格外踏实。
他知道，现在的第11名、88分、118分，都只是开始。后面还有高二要啃的力学难点，还有高三没完没了的模拟考，还有无数道需要熬夜攻克的难题。但只要能像现在这样，把目标贴在眼前，和林晓梅一起刷题、帮李建军补基础，一步一步踩实每一个脚印，那个夏夜里约定的梦想，就不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