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长老知道了要骂人的。”他哭丧着脸。
林小珑凑过来看了看，从怀里掏出个小油布包，里面是些亮晶晶的粉末：“这是我爹炼的‘避水珠’磨的粉，撒在剑鞘里，水就自己跑出来了。”
她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往剑鞘里撒粉，发丝上的水珠滴在孟贲手背上，凉丝丝的。孟贲屏住呼吸，看着她认真的侧脸，突然觉得，就算被长老骂一顿，好像也值了。
处理完剑，林小珑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香囊，塞给啊孟：“这个给你。里面是晒干的照夜蛾粉，还有我娘种的‘忘忧草’，戴在身上，蚊子不咬，还能安神。”
香囊是鹅黄色的，绣着只歪歪扭扭的小蝴蝶，一看就是她自己绣的。孟贲捏着香囊，只觉得那布料比什么锦缎都软，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蹦得欢。
“你……你为啥给我这个？”他结结巴巴地问。
“因为你是好人啊。”林小珑笑得一脸坦荡，“帮我抓飞虫，摘莲子，还把衣服给我穿。等我回万花谷了，你想我了，就闻闻这个香囊，就像我在你身边一样。”
啊孟的脸“腾”地红了，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见万花谷的弟子跑过来喊：“小珑师妹！掌门让我们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就下山了！”
“知道啦！”林小珑应着，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她转头看着孟贲，眼睛里像蒙了层雾，“我明天就要走了。”
啊 孟心里“咯噔”一下，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半天说不出话。他张了张嘴，想说“我送你”，又想说“我会想你”，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你路上小心点，别又被藤蔓缠住了。”
“知道啦。”林小珑吸了吸鼻子，突然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跑，声音远远传来，“傻大个哥哥，我会给你寄糖葫芦的！”
啊 孟僵在原地，手捂着被亲过的脸颊，感觉那里烫得能煎鸡蛋。他看着林小珑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手里还捏着那个鹅黄色的香囊，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傻站着干啥？”苏清鸢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人都跑没影了。”
啊 孟这才回过神，红着眼圈嘟囔：“她……她说明天就走了。”
“那你去送送她啊。”张浩忍着笑，“难道让人家小姑娘自己走？”
“我……我不敢。”啊孟挠着头，“我怕她看到我哭，笑话我。”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怂了？”苏清鸢挑眉，“劈山的时候咋没见你怕过？”
啊孟没说话，只是把香囊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贴在心口的位置。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裂山剑插在身边，剑柄上还沾着片莲池的绿叶子，像是在替他难过。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啊孟就爬起来了。他穿上最干净的衣服，把裂山剑擦得锃亮，还从李婶那里要了两盒刚出炉的桂花糕，揣在怀里，站在蜀山的山门口等。
雾气还没散，冷飕飕的，他却觉得心里热乎乎的。等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万花谷的队伍走了过来，林小珑走在最后，正低头踢着石头，好像不太高兴。
“林小珑！”啊孟大喊一声，冲了过去。
林小珑抬头看到他，眼睛一下子亮了，跑过来问：“你怎么来了？”
“给你。”啊孟把桂花糕塞给她，手心里全是汗，“李婶做的，甜的。路上吃。”
“谢谢。”林小珑接过盒子，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木牌，塞给他，“这个给你。是我刻的，上面有我的名字。你想我的时候，就看看它。”
木牌上刻着个歪歪扭扭的“珑”字，旁边还画了只小蝴蝶，跟香囊上的一样丑。孟贲捏着木牌，感觉比任何灵石都珍贵。
“我……”他张了张嘴，终于鼓起勇气说，“我会去万花谷看你的。等我把归云宗的事办完，就去看你。”
“真的？”林小珑眼睛亮得像星星。
“真的！”啊孟拍着胸脯，“我啊孟说话算话！到时候我给你带归云宗的莲子羹，比你摘的莲子甜十倍！”
“拉钩！”林小珑伸出小拇指。
啊孟赶紧也伸出手，跟她勾了勾。她的指尖软软的，暖暖的，勾得他心里又痒又甜。
万花谷的队伍开始走了，林小珑一步三回头地跟着走，嘴里喊着：“傻大个哥哥，你可别忘了啊！”
“忘不了！”啊孟站在原地，挥着手，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山道尽头，还舍不得放下手。
雾气渐渐散了，阳光照在他身上，暖洋洋的。他摸了摸怀里的香囊和木牌，又看了看手里的裂山剑，突然觉得浑身是劲。
“走了！”他对自己说，“回去练剑！等练得更厉害，就去万花谷找她！”
他转身往归云宗的队伍走去，脚步轻快，裂山剑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是在为他加油。他没看到，山道口的大树后，张皓和苏清鸢正偷偷看着他，笑得一脸欣慰。
“看来这傻大个，总算有点长进了。”苏清鸢笑着说。
张皓点头：“等他去了万花谷，怕是要被林小珑欺负得更惨。”
“那才好呢。”凌汐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手里还拿着刚买的糖葫芦，“有人管着他，总比整天闯祸强。”
三人相视而笑，阳光穿过云层，洒在蜀山的石阶上，也洒在啊孟渐渐远去的背影上。风里带着桂花糕的甜香，还有少年人没说出口的心意，软软的，暖暖的，像这蜀山的春天，来得悄无声息，却让人满心欢喜。
啊孟回到归云宗后，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总爱偷懒，现在天不亮就去演武场练剑，劈石头的力道都比以前大了三倍。李婶问他咋这么卖力，他红着脸说：“我要练得厉害点，以后好保护人。”
没人知道，他每晚睡觉前，都会摸出那个鹅黄色的香囊和刻着“珑”字的木牌，闻着淡淡的花香，想着那个扎着双丫髻、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小姑娘。他把香囊系在裂山剑的剑柄上，每次练剑看到那抹鹅黄，就觉得浑身是劲。
有一次啊孟练剑太猛，把演武场的石桩劈断了，玄尘长老拿着拐杖追了他半座山，骂他败家。他一边跑一边喊：“长老！等我去了万花谷，让她爹赔你十个石桩！他是首富！有的是钱！”
玄尘长老被他气笑了，指着他的背影骂：“你个臭小子，早晚要栽在那丫头手里！”
啊孟才不管呢。他知道，等他把剑练得更厉害，就去万花谷找林小珑。
到时候，他要当着万花谷所有人的面，给她劈出最漂亮的石头花，告诉所有人，这个活泼机灵的小丫头，是他啊孟要护着的人。
剑风穿过演武场，带着裂山剑的嗡鸣和香囊的淡香，在归云宗的晨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