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审讯室的灯光格外刺眼，赵有财坐在椅子上，双手不停地摩挲着膝盖。
他面前的桌上，摊着监控截图——画面里他手指弹射的动作被放大，连指节的褶皱都清晰可见。
“赵老板，不用再装了。”陆珩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压迫感，指尖点在截图上，“监控拍得很清楚，你往金满堂的餐盘里弹了东西。现在说，那是什么？”
赵有财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沉默了半分钟，他突然瘫坐在椅子上，声音带着哭腔：“我……我就是想教训他一下，没想杀他啊！”
“教训？怎么教训？”陈默追问，手里的笔悬在记录本上。
赵有财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去年他写差评，我丢了‘云顶苑’的供货合同，其他餐厅也不敢跟我合作，公司眼看就要破产了。我恨他，当时一冲动就去暗网搜索关于快速起效的毒物’以及‘如何规避毒理检测’的帖子，可我没胆子杀人……‘工业级清洁剂’和‘除锈剂’是帮我一个工厂里的伯伯买的，他需要拿去清洗机器。”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半个月前，我在黑市上认识了一个人，他说能给我弄到‘慢效泻药’，吃了之后几小时才会发作，症状就是拉肚子，不会伤人，只会让他在宴会上出丑。我想着，让他当众丢一次脸，也算报了仇，就花五千块买了那东西。”
“泻药在哪？”陆珩追问。
赵有财指了指自己的口袋：“在我西装内袋里，装在一个小塑料瓶里。案发当天，我趁递餐盘的机会，把泻药弹进了他的餐盘里。我以为没人会发现，没想到……”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头埋得更低了。
陈默立刻上前，从赵有财的口袋里搜出一个透明小瓶，里面装着白色粉末。他把瓶子递给苏棠，苏棠立刻打开随身携带的检测箱，取出试纸，蘸了一点粉末进行初步检测。
几分钟后，苏棠摇了摇头：“这确实是普通泻药，成分是比沙可啶，属于刺激性泻药，服用后四到六小时发作，症状就是腹泻，不会致人死亡。而且剂量很小，就算金满堂吃了，也只会轻微不适，绝不会危及生命。”
赵有财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震惊：“真的？我买的真是泻药？可金满堂他……他死了啊！这跟我没关系，我真没杀他！”
“你先冷静。”陆珩看着他，“我们会核实你的话。但你得说清楚，黑市上卖给你泻药的人是谁？长什么样？怎么联系？”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赵有财急忙说道，“我们是在暗网论坛上联系的，见面的时候他戴着口罩和帽子，只露了一双眼睛。交易完他就走了，我再也没联系上他。”
苏棠这时拿着另一份报告走进来，递给陆珩：“我们检测了金满堂餐盘里的残留食物，只发现了泻药成分，没有其他毒物。而且之前在他体内检测出的神经毒素，跟赵有财手里的泻药没有任何关联。”
陆珩看着报告，眉头拧了起来。这么看来，赵有财确实只是想给金满堂下泻药，他的行为更像是一个“恶作剧”，而不是杀人。可金满堂明明死了，凶手到底是谁？
“赵有财，你再想想，案发当天有没有看到什么异常？比如谁跟金满堂接触过，或者谁在宴会厅里鬼鬼祟祟？”陆珩试图从他嘴里挖更多线索。
赵有财皱着眉回忆：“我没注意……当时大家都在吃东西、聊天，乱糟糟的。不过我看到高盛，就是那个主厨，在宴会开始前，单独去了金满堂的座位，好像在调整什么东西，还往他的酒杯里倒了点什么，不过离得远，我没看清。”
这话让陆珩眼前一亮。他立刻起身，对陈默说：“你继续审讯赵有财，把他知道的所有细节都问出来。我去跟苏棠、老王汇合，重新梳理线索。”
回到临时指挥部，陆珩把赵有财的话告诉了苏棠和老王。
苏棠立刻拿出之前的毒理报告：“如果高盛在酒杯里加了东西，那很可能就是神经毒素的前体物质。之前我们在酒杯杯沿外侧检测到的脂类物质，说不定就是高盛涂上去的。”
老王也补充道：“我查了高盛的背景，发现他在抑郁期间，曾自学过化学，还买过很多关于毒理的书籍。他完全有能力调配出那种神经毒素！”
陆珩点了点头，手指在桌上画着逻辑图：“真凶应该早就知道赵有财会给金满堂下泻药，甚至可能是他故意引导赵有财这么做的。他利用赵有财的报复心理，让赵有财成为‘烟雾弹’，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自己则在背后完成真正的下毒。”
“而且，真凶必须对宴会流程了如指掌，知道什么时候能接触到金满堂的餐具，什么时候能让他吃下含有催化剂的食物。”苏棠接着说，“高盛是宴会的主理人，他完全符合这些条件。之前他对焦糖布丁的制作流程含糊其辞，很可能就是在隐瞒催化剂的事。”
陆珩站起身，眼神变得坚定：“所有线索都指向高盛。陈默那边审完赵有财，就让他去查高盛案发当天的行动轨迹，尤其是宴会开始前的那段时间。老王，你再深入查高盛的购买记录，看看他有没有买过制作神经毒素的原料。”
“明白！”苏棠和老王齐声应道。
陆珩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他想起金满堂死时诡异的绯红色皮肤，想起赵有财惊慌失措的样子，想起高盛始终平静的表情。
原来，最危险的人，往往就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用“厨师”的身份做掩护，把“毒”藏进了精致的美食里。
“通知潭岭警方。”陆珩转身，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请高主厨再来聊聊，这次，我们聊聊他真正的‘独家秘方’——比如，怎么用美食，杀人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