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州关的晨雾还没散尽，李青山就站在西城门的望楼上，手里捏着一枚冰凉的传讯玉简——这是秦雨出发前给他的，约定每日午时传讯报平安，可昨天午时到今天破晓，玉简始终是暗的，连一丝灵力波动都没有。
“李侯，去水泽王朝的弟子回来了！”楼下传来张瑶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李青山快步下楼，只见两名云霞宗弟子浑身是泥，衣摆还沾着暗红的血迹，其中一名弟子的手臂缠着绷带，脸色苍白地跪在地上，看到李青山，眼泪立刻涌了出来。
“李侯！秦师姐她……她失联了！”弟子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到水泽王朝的‘镜水城’后，秦师姐去见水云宗的宗主，让我们在城外的客栈等。可等了三天，秦师姐都没回来，我们去水云宗问，他们却说秦师姐早就离开了！我们四处找，在镜水城郊外的‘青苇荡’发现了秦师姐的月华佩碎片，还有打斗的痕迹，地上的煞气……是沧澜王朝的！”
李青山的心猛地一沉，接过弟子递来的月华佩碎片——淡蓝玉片上还残留着秦雨的灵力，边缘有明显的剑痕，碎片旁的布条上，沾着沧澜修士特有的“沧溟煞”，那是只有沧澜王朝“沧溟卫”才会使用的煞气。
“沧澜王朝……”李青山攥紧碎片，指节泛白，破妄剑意下意识地溢出，将周围的晨雾震散，“你们在青苇荡还发现了什么？有没有看到秦师姐的踪迹？”
“没有……”另一名弟子摇头，声音哽咽，“青苇荡里全是瘴气，我们走了半里就遇到了煞族残部，要不是带着秦师姐留下的净化符，我们根本回不来……水云宗的人还警告我们，让我们别再找了，说再找会惹祸上身。”
“惹祸上身？”李青山眼中闪过冷意，“他们知道些什么，却故意隐瞒。”他转身看向赶来的王腾和墨风长老，语气坚定，“四州关的事，就拜托你们了。我要去水泽王朝，找秦雨。”
王腾立刻上前一步：“李师弟，俺跟你一起去！俺的金刚体扛揍，路上能帮你挡麻烦！”
“不行。”李青山摇头，拍了拍王腾的肩膀，“四州关刚安定，界门的防务、新兵的训练都离不开你。你守在这里，我才能放心去找秦雨。要是我那边需要支援，会用传讯玉简联系你。”
墨风长老也道：“李侯说得对，王师侄守四州关最合适。我已整理出关于水泽王朝的典籍，水泽多水乡，主城镜水城四面环水，交通全靠舟船；水云宗在镜水城东南的‘云台山’，宗主‘水千柔’与云霞宗前任宗主是旧识，或许她只是碍于沧澜王朝的压力才隐瞒消息。”他递过一本蓝色封皮的典籍，还有一枚淡青的玉佩，“这是水云宗的‘通客佩’，有了它，你能直接见到水千柔，不用被弟子阻拦。”
张瑶则递过一个竹篮，里面装着叠好的空间符、净化符，还有几瓶净煞丹：“这是我新画的‘遁空符’，遇到危险能瞬移五丈；净煞丹够你用一个月，要是不够，可以去水泽的‘聚宝楼’分阁采购，我已经跟那边打过招呼，报我的名字能打折。”她顿了顿，又掏出一张地图，“这是水泽王朝的详细地图，青苇荡、迷雾沼泽这些险地都标出来了，你路上别走偏僻的水路，听说最近有水匪勾结煞族残部，专抢过往商队。”
李青山接过典籍、玉佩和竹篮，一一收好，目光扫过眼前的众人——王腾满脸担忧，墨风长老眼神凝重，张瑶眼圈泛红，这些都是他并肩作战的伙伴，是他在四州关的牵挂。“我走后，界门的防线交给墨风长老，新兵训练拜托王师兄，民生和情报就靠张师妹了。”他深吸一口气，对着三人深深鞠了一躬，“四州关，就拜托你们了。”
“李师弟，你一定要把秦师姐找回来！”王腾的声音有些沙哑，“要是沧澜王朝的人敢欺负你们，俺立刻带着铁甲门弟子过去，把他们的骨头都打断！”
“放心。”李青山点头，转身走向城门外的灵马——那是秦雨去水泽前骑的灵马，此刻正温顺地站在路边，似乎也在等着主人回来。他翻身上马，握住缰绳，最后看了一眼四州关的城墙，城墙上的镇煞灯还亮着，晨雾中，百姓们已经开始忙碌，这是他要守护的家园，也是他必须找回秦雨的理由。
“驾！”李青山一扬马鞭，灵马嘶鸣着踏破晨雾，朝着水泽王朝的方向疾驰而去。
四州关到水泽王朝有八百里路程，前半段是平原，后半段则进入水乡——越靠近水泽，路边的河流越多，青石板路变成了泥泞的土路，空气中弥漫着水汽和芦苇的清香，与四州关的干燥凛冽截然不同。
走了三天，李青山遇到一支水泽王朝的商队，商队的船停在河边，船夫正忙着装卸货物，船上堆着满满的灵木和清灵草。“这位修士，是要去镜水城吗？”商队首领是个留着短须的中年汉子，看到李青山的玄色披风，还有腰间的锈剑，连忙上前打招呼，“最近水路不太平，前面的‘断河渡’有水匪，要是不嫌弃，你可以跟我们的船走，我们有护卫，能安全些。”
李青山正想了解水泽的情况，便点头答应：“多谢掌柜。我想问下，最近镜水城有没有发生特别的事？比如云霞宗的修士失踪？”
商队首领愣了一下，压低声音道：“你说的是那位会月华之力的女修士吧？半个月前，镜水城都在传，她去水云宗见宗主后就没了消息，听说……是被沧澜王朝的人带走了。沧澜王朝最近在水泽很霸道，连水云宗都不敢惹他们，你要是找她，可得小心点，别被沧澜的人盯上。”
“沧澜王朝的人在水泽做什么？”李青山追问。
“还能做什么？抢灵木矿呗！”商队首领叹了口气，“水泽的‘黑木矿’能炼出防煞的灵木，沧澜王朝想独占，最近派了不少沧溟卫过来，在镜水城周边设卡，连商队都要收重税。水云宗虽然不满，可他们打不过沧澜，只能忍着。”
李青山默默记下，心里对秦雨的担忧更甚——秦雨去水泽是为了采购灵木和清灵草，说不定就是因为撞见了沧澜王朝抢矿，才被他们盯上。
船行两天，到了断河渡。果然如商队首领所说，渡口旁停着三艘黑船，船上的修士身着深蓝铠甲，腰间挂着沧溟卫的令牌，正对着过往的商船收税，态度蛮横。
“这艘船，税钱加倍！”一名沧溟卫跳上商队的船，目光扫过李青山，眼神警惕，“你是谁？从哪来的？”
李青山没理会他，径直走向船尾：“我要去镜水城，借过。”
“放肆！”沧溟卫怒喝一声，拔出腰间的弯刀，带着沧溟煞劈向李青山，“敢对沧溟卫不敬，找死！”
李青山侧身避开，指尖凝起一缕黑蓝色剑意，轻轻一点沧溟卫的弯刀——“咔嚓”一声，弯刀断成两截，沧溟卫被剑意震得后退三步，摔在船上。“再拦我，就不是断刀这么简单了。”李青山的声音冰冷，破妄剑意扫过黑船，船上的沧溟卫感受到那股压迫感，竟没一个人敢再上前。
商队首领连忙打圆场：“各位官爷，他是我的朋友，不懂规矩，我替他赔罪！”说着递过一袋灵晶，沧溟卫们接过灵晶，瞪了李青山一眼，才骂骂咧咧地让开了路。
船过断河渡，商队首领对李青山拱了拱手：“道友好身手！刚才真是多谢你了，不然我们今天的税钱又要多交不少。前面再走一天，就能到镜水城了，我带你去城里的‘临水客栈’，那里的掌柜消息灵通，说不定能帮你找到线索。”
李青山道谢，心里却愈发急切——离镜水城越近，他怀里的戮渊残片就越烫，像是在感应秦雨的气息，又像是在警示前方的危险。他摸了摸胸口的月华佩碎片，轻声道：“秦雨，再等等，我很快就到了。”
第四天傍晚，船终于抵达镜水城。这座水泽王朝的主城果然名不虚传——四面环水，城内的河流纵横交错，家家户户门前都停着小船，夕阳下，河面上飘着满是清灵草香气的商船，船夫的吆喝声、女子的歌声交织在一起，一派水乡风情。
李青山跟着商队首领来到临水客栈，掌柜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看到商队首领，立刻笑着迎上来：“张掌柜，这次回来得挺早啊！这位是？”
“这是李道友，从四州关来，想找一位云霞宗的女修士，叫秦雨。”张掌柜介绍道。
老掌柜的笑容淡了些，压低声音道：“道友是为秦姑娘来的？唉，这事不好办啊。沧澜王朝的人早就放了话，谁要是敢提秦姑娘的下落，就拆了谁的铺子。不过……”他看了看李青山腰间的锈剑，又看了看他怀里的残片，“你要是真有诚意，明天一早去云台山的‘望云亭’，找一个穿青衫的童子，他能带你见水云宗的一位长老，那位长老知道些内情。”
李青山心中一喜，连忙道谢，又掏出一枚灵晶递给老掌柜：“多谢掌柜指点，这点心意，还请收下。”
老掌柜推辞不过，收下灵晶，又叮嘱道：“明天去云台山，别走正门，正门有沧溟卫把守，走后山的小路，小心点，那里有不少煞族残部。”
当晚，李青山在客栈房间里，借着烛火翻看墨风长老给的典籍——上面记载，水泽王朝的“迷雾沼泽”藏着大量清灵草，也是沧澜王朝重点争夺的地方，秦雨说不定就是去了那里。他摸出残片，残片在烛火下泛着淡蓝光晕，指向云台山的方向，似乎在说，水云宗的长老，能给他关键的线索。
第二天一早，李青山换上一身普通的青布衫，将锈剑藏在披风下，背着竹篮，按照老掌柜的指点，从云台山后山的小路往上走。后山的树林里满是水汽，地面湿滑，偶尔能看到煞族残部的脚印，李青山用净化符驱散周围的瘴气，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走到半山腰的望云亭，果然看到一个穿青衫的童子，正坐在亭子里喂鸽子。童子看到李青山，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枚淡青玉佩——和墨风长老给的通客佩一模一样。“是李道友吧？”童子的声音清脆，“长老在亭后的竹林等你，跟我来。”
李青山跟着童子走进竹林，竹林深处有一间茅草屋，屋里坐着一位身着蓝裙的老妇，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手里握着一串佛珠，正是水云宗的“云清长老”，也是当年和云霞宗前任宗主交好的修士。
“李道友，坐吧。”云清长老指了指桌前的竹凳，“秦姑娘的事，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她确实没离开水泽，而是被沧澜王朝的人带去了迷雾沼泽——那里有一座‘沧溟祭坛’，沧澜的人想用水晶棺困住秦姑娘，抽取她的月华之力，来激活祭坛下的煞族遗迹。”
“迷雾沼泽？沧溟祭坛？”李青山猛地站起身，“秦姑娘现在怎么样了？祭坛在哪里？”
“别急。”云清长老叹了口气，“迷雾沼泽地势复杂，瘴气能腐蚀灵力，还有沧溟卫把守，你一个人去太危险。我给你一张沼泽的地图，上面标着祭坛的位置，还有沧溟卫的布防。另外，这是‘避瘴丹’，能在沼泽里待三个时辰，你拿着，路上用得上。”她递过一张兽皮地图和一个瓷瓶，“记住，祭坛下的煞族遗迹有‘蚀灵阵’，只有用月华之力才能破阵，你带着秦姑娘的月华佩碎片，或许能帮上忙。”
李青山接过地图和瓷瓶，郑重地对云清长老鞠了一躬：“多谢长老指点，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水云宗用得上我的地方，我定不推辞。”
“去吧。”云清长老摆了摆手，眼神中满是担忧，“迷雾沼泽的瘴气在午时最淡，你最好在午时进去，别等到傍晚，那时沼泽里的煞族会出来觅食，更危险。”
李青山点头，转身走出茅草屋，顺着小路下山。站在镜水城的河边，他望着迷雾沼泽的方向——那里水汽弥漫，隐约能看到黑色的瘴气，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等着吞噬靠近的人。但他没有丝毫犹豫，翻身上马，朝着迷雾沼泽的方向疾驰而去。
怀里的残片越来越烫，月华佩碎片在阳光下泛着淡蓝光晕，仿佛在和远方的秦雨呼应。李青山握紧缰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秦雨，我来了，无论迷雾沼泽有多危险，无论沧澜王朝有多少人阻拦，我都一定会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