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穆夫人正在给李泽佳试她的金银首饰,李母和李泽玉李泽瑜都在旁边看着。穆夫人把一挂东珠长佩带到李泽佳脖子上,加上长命锁项圈、金镶玉琮、相映生辉。
李母连连点头:“好好好,‘珠光宝气’,之前只带金子和彩宝,总觉得太过绚烂笔直刺眼,少了点什么。如今用柔和的珍珠光泽一衬,就完全不一样了,那股子味道才算起来。否则就跟暴发户似的,不耐看的。”
穆夫人也是连连点头。
李母对李泽玉微微一笑:“玉儿,听闻是你带回的东珠?这次又要给你记一个功劳了。”
实情是那些东珠,都是王若冰的赔款。整整两斗珍珠,插手不进,李泽玉挑了半斗出来送给穆夫人——直到现在,她还记得穆夫人眼珠子惊成斗鸡眼的模样。
她低头抿嘴一笑,道:“机缘巧合而已,那是姐姐的缘分。”
李母果真又更加受用,微笑道:“确是如此。”
一时,外面有人来回:“家具打好了。请老太太、太太移步前厅,掌眼过目。”
李母驻起拐杖:“走,一块儿过去!”
“打家具是女孩儿嫁妆里的重中之重,也是彰显娘家实力的。太子殿下贵为天家,至尊至荣,自然不是那种看人下菜碟的。但礼仪所在,我们家也不能轻慢。这一屋子家具,全都是用天竺紫檀细致打造而成,千年不腐,不惧虫蛀水浸,也就是价格高昂,没有多少人家用得起。”
计令才亲自领路,边走,边絮絮叨叨的诉说着。
李泽玉不禁问:“听闻紫檀获得不易,我们家不曾听说有紫檀木料存储,不知道何处得来?”
计令才道:“时间不等人,自然是去高价买回来的。也全仗着二老爷人面广阔,才好容易求了这些木料。”
李母点头道:“老二这回是真的上了心了。”
到了存放家具的地方,只见满屋木头清香,见见精致华美,五光十色,一时之间不知道朝哪儿看才好。穆夫人和李泽佳都念起佛来。
李母见多识广,李泽玉身为现代人,也吃过见过,所以很镇定。
李泽玉轻轻摩挲着离自己最近的那张圆桌,叹道:“父亲和二叔为了姐姐,真是煞费苦心。不光木料所费极大,这些螺钿、镂空的工艺,是江南苏工独有,光是这笔工艺,可不是用钱就能够赶出来的,得极高超的工匠齐心合力,才有可能短短七个月时间里做得如此天衣无缝。”
李母道:“玉儿时常看书,懂得却多。”
她又细细的问了计令才带来的工匠头子:都有多少件家具,分别放哪里。有几件当门摆设的特别显眼的,须得要抬出来,仔细看过。有几件放卧室的私趣玩意儿,却要精巧。还有哪几件是准备给太子殿下书房里摆设的,也是要亲自掌眼。
李母一番询问,把工匠头子冷汗都给问出来了。
赶紧命令手下人把李母点名要看的家私抬出来给大家过目。又另外备了单子,交给账房核对。
这么一看,就看出东西来,李泽佳道:“书房里的这些闺阁气息太重了,须得改工。趁着现在时候还早,赶紧带回去改吧。”
那工匠头子见她年纪轻轻,原本并不放在眼内,如今一听之下,脑门子上的冷汗尚未褪去,背脊上的白毛汗又出来:“是。”
李母笑道:“我这个孙女儿啊,就是太子殿下尚未过门的妃子,你可要仔细听着。”
那工匠头子这才知道李泽佳的身份,愈发恭敬:“小人定尽心尽力。”
看过了家具,大半天时候过了,大家都又累又饿,用过了点心,就各自散去。
如此这般日复一日,定远国公府里,仿佛上满了链条的机械似的,运转不休,忙碌不停。就连照例送到府里来的长公主府里今年的二月迎春宴,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人参加?
穆夫人看着面前的彭姑姑,堆起笑容,好话说尽:“姑姑,实在不是我们家拿大。可下个月就是大喜日子了。实在是没办法抽身……”
彭姑姑板起脸道:“不行啊。穆夫人,长公主说了,很是想念两位小姐。过年前的梅花宴不曾去,过年那会儿,也是礼到人不到。她今年特意为了迁就太子婚事,把三月三的上巳宴提前放在了二月底,还改名做迎春宴。你这样都不给面子?”
被数落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穆夫人一下子急了。
她垂着眼睛笑道:“既然这样,那就让玉儿一个人去?”
彭姑姑一下子嬉笑起来:“哈哈,穆夫人啊。没想到你那么大个人,胆子忒小。行啦,不跟你开玩笑了。这是容梅长公主送来给大姑娘添妆的小金佛,一共七尊,都是从西域送来的。此外还有三尊玉骆驼。担保整个京城找不出第四尊。我啊,是来送礼的!”
穆夫人这才反应过来,直拍心口:“姑奶奶。你可别乱开玩笑!”
她想了想,说:“公主如此看得起我们家,就连上巳宴都特意改期了,总不能辜负了公主一番好意。我还是让玉儿去罢。”
……
到了迎春宴那日,李泽玉稍作打扮,就如约而至。
这地方她熟门熟路得很,而且现在有了县主的封号,出门在外,大小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了,不少人向她问候行礼。
也有些人,专门躲在远处,准备看李泽玉笑话的:“那位就是定远国公府的二小姐啦,大名鼎鼎,李泽玉姑娘。长公主三催四请的才愿意动身过来呢。”
“哈哈,那么大的架子吗?难道是因为她姐姐马上要当太子妃的缘故?”
“你看看你,瞎说什么大实话。可不就是咯,我爹说,他们家如今眼睛朝着天上呢。可不敢轻易跟国公爷从前那样搭肩搂背,称兄道弟了!”
“切,她姐姐厉害,又不是她厉害。就看看怎么骄傲法子。如果今天有什么失礼之处,我用我手上这支镯子发誓,明天京城里就不会有她的好名声!”
一时之间,无数眼睛落在了李泽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