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思杰接连吃了两次亏,自觉丢脸,称病躲在家里不出来了。不吃不喝不出门的,成姨妈一开始还很高兴,可以每天都见着儿子了,不过三五天,看到成思杰病恹恹的,又担忧起来。
暗中盘算定了,就去找成思茵,一坐下,就掉眼泪:“你哥年少不懂事,被那起坏人勾引坏了。如今吃了亏,躺在床上,好几天水米不沾牙。那么壮实的人,瘦得脱了相。茵儿,你一向懂事,世子爷又宠爱你。你就去跟他说说,好歹,给我们出了这口恶气。”
成思茵听了,也觉得可恶,当晚伺候顾蕴桥之后,就吹枕头风。
她也和母亲一般,还没说话,眼圈先红。顾蕴桥还误会了,心疼地捧着她脸,亲了又亲,“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成思茵摇摇头,说:“今天母亲跟我说,家里被欺负了。我身在郡王府中,受尽宠爱。却不能给他们分忧。觉得好生愧疚。”
顾蕴桥一听,翻身躺在她身畔,把她圈住:“怎么被欺负了?跟我说说,敢欺负我女人娘家,不就是欺负我么?必不轻饶过去。”
成思茵却心虚,不敢照直说。把话藏了一半,道:“说到底,就是丰收宴上,那个宫女得了我哥垂青,不识好歹,害我哥丢脸。这事一直郁结在心,没能过去。还有就是李泽玉那个鬼丫头,我哥不知怎么的,看中了,挂念在心里。”
耐心地听完了,顾蕴桥反倒放松了,笑道:“那有什么,说到底,不过是为了一个‘情’字,一个‘气’字。李泽玉区区一个小丫头,直接托媒人去求娶了不成?”
“哪儿有这么容易!”成思茵叹道,“之前早就求过了。被断然拒绝了。李家阖府上下素来眼空心大的,如今又攀上了太子的高枝,回到了国公的位置上,对我哥好生不敬。几件事一起来,我哥那么粗犷不拘小节的人,也卧床不起了。”
她刻意加重了“攀高枝”那段,顾蕴桥听在耳中,想起李泽佳不光没有为自己守节,反而还敢另外找了男人,心底不自在起来,沉了脸道:“你说得对。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需要夫君替你做什么?”
成思茵说:“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好办法。心病还需心药治,也就是哄哄我哥开心呗。最近他喜欢架鹰。我记得院子里有对好儿鹰子,翅膀扑棱硬,爪子赛金刚。世子,能不能割爱?还有些配套的仆人,配饰,也一并带了过去?”
顾蕴桥愈发开怀,笑道:“好啊。我以为有什么为难之处呢。不过一对玩物罢了。能用钱解决的,从来不是问题。”
殊不知这一对儿鹰子,光是调理就得上千黄金。配套的驯鹰仆人,身价也达五百两。鹰嘴套、鹰帽、架鹰皮手套等等配套玩物,配齐了,也合千金之数。这么一套玩物,实则花了郡王府三四千金,就此被成思茵拿走,送回了娘家。
“国公爷,南宁郡王世子求见。”
接过计令才奉上的帖子,李诚很纳闷:“所为何事?”
计令才道:“奴才不知。”
“那请进来吧。一炷香之后,就进来跟我说还有事要外出什么的。”李诚不想跟顾蕴桥打交道,又不能直接拒绝,就想了个法子。计令才心领神会,答应着下去了。
一时请了顾蕴桥进来,进了门,执晚辈礼:“国公爷,好久不见。好气色啊。顾蕴桥给老太太,太太请安了。”
李诚干巴巴一笑:“好说。客气了。请坐。”
他忽然发现,印象中蛮清秀爽利的顾蕴桥,如今脸庞圆了一圈,身材也跟发水白面似的涨了,五官被撑开,没有印象中那翩翩佳公子的干练模样了。
是他变丑了,还是自己常常见太子殿下,审美变高了?
嗯,一定是顾蕴桥变丑了!
李诚心里给顾蕴桥下着判词,一时屋中两人,相顾喝茶不语。顾蕴桥只好率先打破了沉默:“国公爷大喜。如今蕴桥上门,却又是想要为国公爷喜上添喜了。”
李诚耳朵动了动:“哦?何谓喜上添喜?”
顾蕴桥道:“蕴桥的妻兄成思杰,也是令嫒表兄。从小仰慕令嫒玉儿。如今相思入骨,病入膏肓,竟非卿不娶。蕴桥就斗胆,来做这个保媒拉纤之事……”
话音未落,“泼剌”一下,兜头来了一杯热茶!!
抖着手放下茶杯,李诚笑道:“不好意思,年纪大了,手抖。”
顾蕴桥:“……”
不等他再说话,李诚直起嗓子喊:“计令才!计令才!!来人!!”
计令才弓着腰一溜烟跑上来,满脸不解,这不是还没到一炷香嘛……嘴里却不敢乱了规矩,直问:“国公爷,有何吩咐?”
“那个,我不小心手抖,泼湿了世子。你带世子爷去更衣。我这边还有别的事,要到东宫去。就此别过。失陪!”
李诚一气呵成,根本不给顾蕴桥说话机会,拍着屁股扬长而去。
顾蕴桥:“……”
这么不给面子的吗?!
过于震惊连生气都忘了!
想要发作,正主已跑得影子都没了。他还算有点教养,知道对着计令才之类的下人发作,毫无用处,只好胡乱换了衣服,气哼哼地,准备离开国公府。
“姐姐。你这身打扮好美呀。”
一声脆生生的软语,把顾蕴桥拉住了。
看到李泽玉提着裙子,轻盈地跑向李泽佳。李泽佳也是笑盈盈地,看着李泽玉,那笑靥映得天上日月失色,整个人好像闪闪发光。
顾蕴桥失了神。
李泽佳也发现了他,笑容消失,朝着李泽玉伸出的双手,也垂落下来。
顾蕴桥心中一喜,朝她微笑。谁知道李泽佳转过头去,牵着李泽玉的手,絮絮叨叨不知道说什么,人就走了。且再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顾蕴桥的心骤然间空空落落的,自言自语道:“她从前见我总是笑的。满眼都是我。怎么现在倒是拿捏起来了呢?对了,肯定是身份所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