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光辉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林夜：
“林兄弟，真乃神人啊！容我冒昧提个想法，我想请你来当我们天华粤宴的高级顾问如何？”
他身体微微前倾，显出十足的诚意，“你放心，不用你坐班，当然，你想来公司上班更好，我立马给你安排个最大最敞亮的办公室。至于年薪嘛……”
他略一沉吟，“二十万，你看行不行？”
经过“绑架案”预言精准应验一事，张光辉对林夜已经是彻彻底底的深信不疑了。
二十万年薪！在这个普通工人月薪不过几百元的年代，这份酬劳的购买力，足以媲美三十年后的数百万。
更关键的是，张光辉所求的，不过是林夜闲暇时能来他这里坐坐，喝杯茶，指点一二。
林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林夜满口答应：“张总出手果然阔绰。顾问的名头，我应下了。不过这年薪嘛，”
“我看就免了吧。张总只要有好茶的时候，记得给我留一口就成。”
“那怎么行！”
张光辉大手一挥，不容置疑，“林兄弟应下这顾问的名分，就是看得起我张光辉！谈钱伤感情？我看是谈钱才见真交情！就这么定了！”
见林夜没有继续推辞，他心头一喜，脸上笑容更盛：
“好！那我就当林兄弟正式答应下来了！来来，快跟我详细说说，你要炒的那个港股，到底是怎么个‘捡钱’法？”
林夜也不再客套，耐心地将记忆中即将上演的保利地产股权争夺大戏娓娓道来。
……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进来。”张光辉应道。
门被推开，容佳琳走了进来。
仅仅一天未见，她仿佛憔悴了许多，眼眶红肿，显然是刚刚痛哭过一场。
外面办公区的同事们不明所以，纷纷投来好奇又带着几分探究的目光。
“坐吧……”
张光辉指了指沙发，语气比平时温和许多。
容佳琳依言坐下，看了看一边的林夜。
林夜正要起身，张光辉制止。
“林兄弟你别走，小容，你别看他了，你这事就是他最早发现的。”
容佳琳猛地看向林夜，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
“不用奇怪，”张光辉靠在宽大的老板椅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没有什么事情能过瞒得过他。”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直视着容佳琳：“我对你，自问不薄。为什么？说说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容佳琳低下头，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指节泛白。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自嘲般地苦笑一声，她豁出去了：
“要杀要刮随你便，没什么不能说的。张总，我就是个爱慕虚荣又愚蠢透顶的女人。那一次……之后，你再也没碰过我。我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也配不上你。我不怨你，我也不是什么好女人。我不想缠着你让你厌烦，但我……我就是不甘心！想着就算要走，也得狠狠咬下你一块肉来！让你记住我，哪怕是恨！”
她抬起头，眼中带着破罐破摔的绝望：“我说清楚了吗？张总？”
“咳……”张光辉被这直白而带着怨愤的话噎了一下，略显尴尬地移开视线。
“那次……只是个意外。”
容佳琳闻言，压抑的委屈瞬间决堤，泪水再次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无声地哭泣着。
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张光辉心中那点被算计的恼怒也消散了大半，叹了口气：
“你的情义……我心领了。小容，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吧。
你走了，还得找工作，不如，你继续留下来上班？你的工作能力，我是认可的。怎么样？”
容佳琳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
留下来上班？跟以前一样？
张光辉没等她回答，继续说道：“你家里……的事，我也知道了。”
他声音低沉了些。
“等会儿去财务那里，领十万块钱。先回去把你爸的病治了，处理妥当了。等他好起来，你再回来上班。”
容佳琳的声音颤抖着，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张……张总……您……您都知道了？”
“嗯，去吧。我已经跟财务交代过了。”张光辉挥了挥手。
容佳琳站起身，深深地向张光辉鞠了一躬，泪水滴落在地毯上：
“谢谢张总……谢谢……我……我对不起您……”
她哽咽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转身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门轻轻关上。
办公室里只剩下林夜和张光辉两人。
林夜放下茶杯，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原来有感情戏，我刚才确实不应该在这里的，最后那下看你的时候，应该有个拥抱才对！”
“林兄弟就别取笑我了！”
张光辉老脸微红，连连摆手，“那都是一时冲动，酒精害人！这姑娘……本性其实不坏，就是有时候容易钻牛角尖，走极端。”
“哈哈，”林夜轻笑出声，“张总原来还是个怜香惜玉的大善人。八卦一下，容小姐家里……到底出什么事了？十万块可不是小数。”
张光辉叹了口气，说道：“都是苦命人，我让人去查了。她爸……尿毒症，晚期了。医生说，唯一的活路就是换肾。肾源……是等到了，是老天开眼。可这手术费加上后续治疗，十万块，对他们家来说就是一座搬不动的大山。估计是走投无路，被逼急了，才……才想出这么个昏招。”
“传闻都说张总是港城过来的黑社会大佬，手段狠辣，没想到……”
“没想到我这个‘大佬’，在林兄弟面前一点威风都抖不起来？”
张光辉自嘲地笑了笑，随即正色道，“说我是黑社会，也不算全错。我是江湖上打滚出来的。但这江湖，不只有打打杀杀，刀光剑影。更多的，是细水长流的人情，是知恩图报的义气，是……”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是像今天这样，能拉一把就拉一把的‘柔肠’。”
“张总这话，”林夜认真地打量着他，“让我想起一个人。”
“哦？好人还是坏人？坏人就不用说了啊！”张光辉半开玩笑。
“亦正亦邪，一代枭雄，”林夜缓缓吐出三个字：
“杜月笙！”
张光辉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爽朗的大笑，连连摆手，“哈哈哈！谬赞了，谬赞了！我这斤两，差得太远！不敢比，不敢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