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前台区域光线明亮。
代青兰走进实验室大门,脸上带着微笑打量四周忙碌的景象:
“哇,这地方真热闹,真漂亮啊。”
“代教授来啦?”
林夜恰好从前台经过,热情地迎上去,
“我带你参观参观我们这里。”
林夜领着代青兰参观开放式办公区和实验室。
走到一间实验室门口时,正好看到代悦站在实验台前,对着电脑屏幕似乎在准备什么报告。
代悦抬头看到姑姑和林夜,笑着打了个招呼,便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自然地走到代青兰身边,挽住姑姑的手臂。
“姑姑,你看看,这就是我们平时做研究的地方。” 代悦轻声介绍着。
代青兰点点头,仔细看着实验室里各种先进的仪器和忙碌的研究员,脸上是温和的笑意。
参观完主要区域,林夜顺势带着代青兰到了隔壁的量锐投资公司办公区。
这里是另一番景象,代码和报表的世界。
靠近玻璃墙的工位上,杨立军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的三块显示器,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察觉有人走近,杨立军抬起头,看到林夜和两位女士,立刻放下手里的工作,起身迎了过来。
“夜哥。” 他朝林夜招呼道。
“立军” 林夜微笑着介绍,“这位是代教授,我们大学的法学教授,也将是我们重要的顾问。代教授,这位是杨立军,量锐投资公司的总裁。”
杨立军露出得体的微笑,微微欠身伸出手:“代教授您好,我是杨立军。”
“杨总你好。”
代青兰回应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停留在杨立军的脸上,仔仔细细、近乎贪婪地看着,足足看了好几秒。
那目光太过专注,甚至带着一丝恍惚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以至于杨立军被她看得稍微有些不自在,笑容也停顿了一下,眼神掠过一丝困惑。
代青兰像是猛然惊醒,飞快地收回了目光,眼睫低垂了一下,掩饰住汹涌的情绪。
“你好杨总。” 她又轻声重复了一句,声音微不可察地有些发颤。
这短暂的凝视和停顿被林夜看在了眼里。
他适时地引开话题:“代教授,这边请,到我办公室坐坐?”
林夜办公室的沙发柔软舒适。
林夜动作娴熟地泡好两杯清茶,放在代青兰面前的茶几上。
代悦坐在代青兰身边,脸色变得认真起来:
“姑姑,禾正集团那个生发营养水,我的检验结果出来了,跟他们内部曝光的情况一样,问题非常严重!
报告显示汞乙酸苯严重超标,达到了安全标准的57倍!这个含量用在头皮上是极其危险的。”
她的语气里带着愤怒,
“我已经写好了实名举报文章,题目我都写好了,叫汞毒阴影下的生发神话。”
“我准备公开揭露他们造假和使用危险添加剂的违法行为。证据链我都有了,现在需要你帮我做一下证据保全公证,还有……后续可能涉及法律程序,我需要您专业的法律援助。”
代青兰关切地看着侄女,眼神里有担忧也有支持:
“悦悦,你考虑清楚了?公开揭发禾正这样的巨头,可能会……遇到很多阻力甚至报复。”
代悦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想清楚了,姑姑。不能让这种东西继续害人。”
代青兰眼神坚定下来,握了握代悦的手:
“好!姑姑支持你。你把文章和相关证据扫描件发到我邮箱。公证的事情,我马上让我的助理带你去办。法援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谢谢姑姑!” 代悦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去忙吧,我跟林夜还有些事要谈。” 代青兰说。
“好,姑姑,林夜哥,那我先去准备了。” 代悦起身离开。
办公室里只剩下林夜和代青兰。
代青兰沉默了一下,从随身携带的文件袋里,缓缓取出了那份她一直紧紧攥着的dNA鉴定报告,递给了林夜。
林夜接过报告。
他认真看了之后然后抬起头,脸上露出一种早已预料的了然神情,平静地笑了笑:
“和我猜的一样。”
“代教授,您现在想我为您做点什么?”
代青兰的眼神有迷茫,也有茫然,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布面:
“……我不知道,林夜。真不知道……这一切都太突然了……”
她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痛苦和不确定,
“你说,我当年……我把他……”
林夜轻轻摇头,轻声说道:
“代教授,您当年没得选,那不是您的错。”
“你们是血脉相连的母子,找到彼此,这就足够了。”
“相认,总需要一个过程,一个合适的契机,不必强求。我觉得,跟着您自己的心走,慢慢来就好。”
林夜顿了顿,提出一个建议:
“这样,您现在心情肯定很乱。我们公司呢,也确实需要一个像您这样精通法律的专业人士来做我们的法律顾问。”
“这份工作节奏您可以自己掌控,主要是提供一些法律风险把控的咨询和法务支持,您看怎么样?”
代青兰瞬间明白了林夜更深的意思。
法律顾问的身份,能让她顺理成章地、以非私人化的身份接触量锐,接触杨立军,在工作关系中自然地观察和了解儿子。
这是一种体贴的、不留痕迹的帮忙。
她心中百感交集,拒绝的话到了嘴边:“这个……其实不用……”
“不,代教授,我们是真心需要一个法律顾问!
量锐现在业务扩展很快,面临的合规性问题也多了起来,有您这样经验丰富的前辈把关,我们能少走很多弯路。
您不用亲力亲为,我们尊重您的时间。”
见林夜态度坚决真诚,代青兰迟疑了片刻。
最终,她点了点头,说道:
“那好吧……”
她望向林夜,感激道:“林夜,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她没有多说。
有些情感太厚重,无法用言语承载。
她拿起包,站起身。
林夜也站起来:“您言重了,代教授。”
“我先走了。”
代青兰走到门口,手按在门把手上,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终究只是回头对林夜勉强笑了笑,
“……等我想好怎么面对,会再来麻烦你。”
说完,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的灯光映着她略显孤单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