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厦门截击
厦门港的晨雾裹着硝烟,在桅杆间缠绕成灰白色的纱。我(刘云)伏在“破浪号”的船板上,望着港内元军的了望塔——那里的守军正打着哈欠换岗,铁盔上的露水顺着檐角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细碎的声响。身后,凤凰州的残部与福州、厦门的潜伏特战大队已集结完毕,一千五百人的队伍像蓄势的豹子,甲胄上的潮气混着他们粗重的呼吸,在甲板上凝成薄薄的霜。
“泉州的‘货郎队’到了。”吴燕殊的银狐突然竖起耳朵,她指向港外的芦苇荡,几艘插着“王记杂货”旗号的小船正缓缓驶来,船头的货郎帽下,露出陈虎熟悉的刀疤脸。他们是潜伏在泉州的特战队员,此刻正推着满车“瓷器”——实则是裹着棉垫的突火枪。
“漳州的渔民也到了。”郑龙的声音从船尾传来,他的左臂还吊在胸前,是五坡岭突围时被箭贯穿的伤,此刻却正用独臂调整风帆,“他们说元军的粮仓在港西的破庙里,守军换岗的间隙有两刻钟空档。”
我点头,抽出“断水”剑,剑锋在雾里划出一道青光:“按计划行事。陈虎带货郎队佯攻东门,吸引守军注意力;渔民队乘小舢板摸进粮仓,放火烧粮;郑龙率水军主力抢占码头,务必在辰时三刻前拿下了望塔!”
雾色渐浓时,战斗打响。陈虎的货郎队突然将“瓷器”砸在地上,摔碎的瓷片间,突火枪的枪口齐刷刷指向东门守军。“砰!砰!”铁弹穿透元军的盾牌,惨叫声惊得港内的水鸟扑棱棱飞起。守军果然中计,调派大半兵力往东门驰援,港西的粮仓顿时露出空当。
漳州的渔民们像游鱼般划着小舢板,避开巡逻的元军小艇,悄悄摸进破庙。一个干瘦的老渔民掏出火折子,引燃了粮仓外的油布——那是阿黎新配的“速燃药”,遇风即燃,转眼间便腾起三丈高的火焰。“着火了!”元军的惊呼混着粮仓爆裂的巨响,港内顿时乱作一团。
“就是现在!”我一声令下,“破浪号”的风帆突然升起,郑龙的水军如利箭般冲出雾区,撞向码头的元军战船。水兵们甩出铁钩,搭住敌船的船帮,石敢当的弟弟石敢为第一个跳过去,马槊刺穿元军舵手的胸膛,嘶吼着:“替我哥报仇!”
了望塔上的元军刚想敲响警钟,就被黄丽的箭射穿了喉咙。她站在“破浪号”的桅杆上,弓弦连响,塔上的守军一个个坠下,箭簇上的荧光粉在雾里划出明亮的轨迹——那是吴燕殊的标记,方便后续部队识别目标。
辰时三刻,厦门港的元军旗帜被扯下,换上了大宋的“宋”字旗。站在了望塔上望去,港内的元军或降或亡,陈虎正指挥士兵搬运缴获的火药,郑龙则蹲在破损的船板上,用炭笔勾画修补图纸,石敢为抱着哥哥的突火枪,在码头上默默擦拭。
“将军,搜出元军的布防图了!”白砚举着张羊皮纸跑来,上面用朱砂标着元军押送文天祥的船队路线,“他们果然要经泉州港北上,船队有十艘大帆船,配了回回炮!”
我指尖点在泉州港的位置,那里是元军的重镇,易守难攻。“郑龙,”转身时,晨光恰好刺破雾气,照在他缠着绷带的左臂上,“给你三天时间,修复所有能战的船舰,把缴获的回回炮拆下来研究,咱们要出海截击!”
郑龙咧嘴笑,露出缺了颗牙的牙床:“放心!我让厦门的船匠连夜赶工,保证让这些破船能撞翻元军的大帆船!”他转身时,腰间的水师令牌撞在船帮上,响得像声战鼓。
当日午后,我让吴燕殊放出信鸽,给崖山的陆秀夫、张世杰送去急信。信上详细说明了元军船队的路线,请求他们派水师协同截击:“文天祥乃大宋柱石,若能在泉州港劫回,可振江南民心。崖山、厦门水师合力,定能击溃元军押送队。”
三日后,回信送到厦门港。陆秀夫的字迹工整却透着犹豫:“崖山水师乃陛下屏障,分兵则危。元军势大,恐难抵挡,望刘云将军另谋良策。”张世杰的回信更干脆:“保陛下安危为要,不敢分兵。”
我将信拍在案上,木案应声裂开一道缝。“他们是怕了。”郑龙啐了口唾沫,正用锉刀打磨新造的箭头,“自从孛罗带援兵南下,崖山那边就只敢缩在港里,哪还敢出来打仗?”
白砚捡起信纸,指尖划过“另谋良策”四字,突然抬头:“海丰的郑氏船队或许能帮忙。他们是世代居住在海上的渔民,船快如飞,又熟悉泉州港的水道,只是……”她顿了顿,“据说他们从不掺和官家事。”
“我去说动他们。”吴燕殊突然开口,银狐正叼着她的袖角往港外拽,“郑氏船队的老舵主曾被元军抢过渔船,他的小孙子还在五坡岭跟着义军练兵,我带孩子去见他。”
次日清晨,吴燕殊带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回到厦门港,身后跟着二十艘快船——郑氏船队来了。老舵主郑万山拄着船桨,古铜色的脸上刻满海风的纹路:“刘将军,我孙子说你们是真心抗元的好汉。元军占了我的渔场,杀了我的伙计,这仇,我跟他们结了!”
有了郑氏船队的加入,我们的水军顿时壮大。郑龙将缴获的元军战船与郑氏快船整合,选出三百名熟悉水性的士兵,日夜操练登船战术;陈虎则带着特战队员,在泉州港外的岛屿上设下埋伏,准备用土手雷炸毁元军的航道浮标。
与此同时,我给洞庭湖的郭龙送去密信:“速率水军沿长江出海,至泉州港外的金门岛待命。元军押送文天祥的船队必经此地,届时合力截击,事关机要,万勿延误。”郭龙是水师老将,去年在益阳操练的三千水兵都是老手,他们的加入,能让我们的胜算再增三分。
厦门港的船坞里,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日夜不绝。军器监的工匠们围着缴获的回回炮,眉头紧锁——这炮威力虽大,却笨重难移,且火药装填缓慢。“得改。”我蹲在炮管前,指尖划过锈迹斑斑的管壁,“穿越前在工料研究所学的知识,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白砚铺开纸笔,我一边画图纸,一边解释:“炮管改用锡铜合金,熔点低易铸造,且比纯铁坚硬。你看这里,”指着炮尾的药室,“加个螺旋纹,让火药燃烧更充分,射程能增三成。”
阿黎突然凑过来,手里拿着包黑色粉末:“我试着在硝石里加了些硫磺提纯物,燃烧速度快了一倍,但稳定性……”
“用草木灰中和。”我接过粉末,放在火折子旁试了试,火苗果然窜得更高,“比例按硝石七、硫磺二、炭灰一配,既能增威力,又不容易自爆。”
工匠们半信半疑,按我说的配方调试火药。三日后试炮时,改良后的火炮轰然巨响,铁弹竟飞出三里地,将对岸的礁石炸得粉碎——比元军的回回炮远了近半里!郑龙乐得直拍大腿:“有这宝贝,看孛罗还敢不敢嚣张!”
枪匠们也没闲着。我让他们将突火枪的枪管加长,枪管内刻上螺旋膛线,这样铁弹射出时会旋转,精度提高不少。石敢为试枪时,竟在百米外射中了元军战船上的灯笼,引得水兵们欢呼雀跃。
半个月后,厦门港的水师已整装待发。十二艘改良战船列阵港内,船头的火炮闪着冷光;郑氏船队的二十艘快船在两侧护航,船帆上画着醒目的鲨鱼标记;郭龙的洞庭湖水军也如期抵达金门岛,派人送来密信:“元军船队已过漳州,明日午时将抵泉州港。”
我站在“破浪号”的船楼,望着港内整齐的船队,剑在鞘里轻鸣。郑龙正在调试火炮,白砚核对着眼线与准星,吴燕殊的信鸽在桅杆上盘旋,银狐则蹲在我脚边,鼻尖指向泉州港的方向。
“明日午时,泉州港见分晓。”我低声道,海风卷起战袍,露出肩胛上尚未愈合的箭伤——那是五坡岭突围时留下的,此刻却隐隐发烫,像是在呼应着即将到来的厮杀。
夜色渐深,厦门港的灯火次第亮起,与天上的星子连成一片。远处的船舱里,工匠们还在打磨炮弹,士兵们则用布擦拭着突火枪,嘴里哼着文天祥教的《正气歌》,调子虽有些走样,却在夜风中传得很远,很远。
我知道,明日的泉州港,必将是场血战。但只要能救回文天祥,只要能让元军知道大宋未亡,这血,就流得值。剑刃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仿佛已迫不及待要饮敌血,续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