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站在深海基地的控制台前，手指还在敲着麦克风顶端。远处那块刚立起来的金属碑静静立着，屏幕滚动播放审讯录像。他没多看一眼，转身走向装备舱。
“准备下潜。”他说。
汐月从通道口游过来：“深层波动频率变了，比之前强了三倍。”
“我知道。”秦放抓起战术背包，“它在等我。”
石敢当已经穿好了重型护甲，站在工程艇旁挠头：“这回真要去最底下？听说再往下连鱼都活不了。”
“那就别带鱼。”秦放跳上艇，“带上广场舞音响就行。”
铁幕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导航系统失效，高压断层带出现引力异常。”
“用老办法。”秦放打开直播界面，“把打赏数据转成共振波，校准路线。”
弹幕立刻刷了起来。
【又来？】
【主播你是真不怕死】
【建议改名叫《作死日记》】
“家人们，火箭准备好了吗？”秦放对着镜头咧嘴一笑，“今晚咱们不跳舞，咱们挖坟。”
工程艇缓缓驶出对接舱，四周漆黑一片。水压计数字疯狂跳动，纳米机甲群刚进入断层带就接连爆炸，碎片像雪花一样飘散。
“信号全断了。”石敢当握紧锚枪。
“那就用人链。”秦放拍下通讯键，“铁幕，启动备用协议，用广场舞节拍发脉冲。”
机械舞团的机体开始震动，左脚右脚慢动作，节奏稳定输出。残余的机甲接收到指令，自动排列成一条通道，延伸向深渊。
“走！”秦放带头往前冲。
越往深处，水流越粘稠，像是穿过一层看不见的膜。突然，前方出现一个巨大洞穴入口，黑得不像海底，倒像是被挖空的宇宙。
“有东西。”汐月低声说。
墙壁上布满符文，一闪一灭，节奏和弹幕刷“哈哈哈”的频率一模一样。
“这不是文字。”铁幕扫描后说，“是记录笑声的能量回路。”
秦放还没说话，靠近洞口的一瞬间，脑子猛地一空，记忆断了三秒。回过神时发现自己跪在地上，额头冒汗。
“我也失忆了。”汐月扶着墙，“刚才……我好像忘了自己是谁。”
“力场干扰意识。”铁幕后退半步，“无法破解。”
秦放盯着那些符文看了几秒，忽然笑了：“系统有个毛病——看不懂文言文。”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直播镜头大声念：“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话音落下的瞬间，符文闪烁节奏乱了。一道裂缝在空中浮现，像是玻璃被砸出裂痕。
“冲！”秦放第一个钻进去。
洞内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大，中央立着一具水晶棺，通体透明，里面躺着一个人形轮廓。棺身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全是观众Id和弹幕内容。
“这玩意儿……是用笑声封印的？”石敢当瞪眼。
“不止。”秦放走近几步，“它是靠‘哈哈哈’活着的。”
他打开直播，画面实时传回地球服务器。弹幕立刻炸开。
【卧槽这是啥】
【棺材里躺的是不是主播本人】
【建议直接开香槟庆祝】
秦放没理会，伸手想碰棺体。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的刹那，水晶棺突然亮起，一道投影出现在空中——是他在地球直播的画面，正啃着麦克风跳扭臀舞，背景音乐是《野狼disco》。
“你愿意为了娱乐，放弃真相吗？”投影里的声音问。
“不愿意。”秦放摇头，“但我也不觉得娱乐就是假的。”
他转身面对镜头，举起麦克风法杖：“家人们，这波操作，直接封神！”
说完，他当场单手劈叉，另一只手狂啃法杖，嘴里还哼着《最炫民族风》。
系统提示音响起：“骚操作 detected，能量充能中——”
金色光流从四面八方涌来，顺着弹幕轨迹汇入水晶棺。棺盖开始震动，缝隙一点点扩大，光芒溢出，照得整个洞穴发白。
“快看！”石敢当指着墙壁。
那些符文全变成了实时弹幕，滚动播放着“笑死我了”“主播疯了吧”“这都能赢”。
铁幕的数据面板疯狂刷新：“能量等级突破阈值，星神封印松动百分之七十六。”
汐月喘着气：“它……在回应笑声。”
秦放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不是回应笑声，是依赖它。没有观众笑，这棺材就打不开。”
他再次走向水晶棺，这次没人阻拦。
棺内的人影渐渐清晰，眉心有一点星光闪烁，像是等着被点亮。
“你说我是节目组安排的演员？”秦放冷笑，“那你告诉我，谁才是真正的观众？”
他抬起手，指尖离那点星光只剩一寸。
洞外三人屏住呼吸，通过远程镜头看着这一幕。
铁幕的机体微微发抖。
石敢当握紧了锚枪柄。
汐月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秦放的手停在半空。
水晶棺里的星神虚影睁开眼，嘴角扬起，和他一模一样。
“终于来了。”虚影说，“我等你很久了。”
秦放没缩手，也没继续往前。
他的耳边响起一段陌生的旋律，像是小时候家门口小贩摇铃的声音，又像是直播间第一次收到火箭时的提示音。
“你到底是谁？”他问。
“我是你。”星神说，“也是他们。”
秦放回头看了眼直播画面，数以亿计的Id正在疯狂刷新礼物。
“所以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人在看？”
“不。”星神笑了，“是因为有人愿意笑。”
秦放吸了口气，手指向前一寸。
星光触碰到他的皮肤，像电流窜过全身。
他的视野突然黑了。
下一秒，无数画面涌入脑海——地球的夜晚，直播间的第一条评论，穿越那天的雷暴，浮空岛升起的瞬间，还有……一只柴犬穿着荧光衣，在数据流里奔跑。
“原来系统……是你变的？”
“不是。”星神的声音越来越轻，“是你们一起造出来的。”
秦放感觉身体变轻，意识被拉进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全是闪动的屏幕，每个屏幕都在播放不同的他——跳舞的，打架的，卖惨的，装傻的。
“这些都不是我。”他说。
“可每一个都是真的。”
他停下脚步，看向尽头的一扇门。
门上写着一行字：【是否关闭直播，查看真相？】
他的手伸向门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