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微亮。
叶蓁蓁没有穿金戴银,只选了一身素雅却质地精良的青色布裙,既符合“商队主子”的身份,又不失气度。她对着铜镜,将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起,几缕发丝垂落颊边,平添了几分随性与淡然。
“蓁蓁,你真的要去?那可是都尉府……”叶母端着一碗热粥走进来,满脸的担忧藏都藏不住。
“娘,放心吧,女儿有分寸。”叶蓁蓁接过粥,几口喝完,给了母亲一个安心的微笑,“这趟出去,不是去打仗,是去谈生意。咱们的盐、药材、还有大家的过冬衣物,都得靠这趟生意换回来。
门外,萧衍早已等候多时。他没有多言,只是默默地为她披上一件厚实的斗篷,又亲自检查了一遍随行护卫的佩刀与箭。那十名护卫,皆是百里挑一的精锐,眼神锐利如鹰,身上带着一股只有上过战场才能磨砺出的杀气。
他的沉默,比任何话语都更显沉重。
叶蓁蓁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伸手替他理了理微皱的衣领,轻声说道:“等我回来。”
萧衍睺结微动,最终只是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竹哨,塞进她的手里,紧紧一握。
“若有变故,拉响它。三百骑兵,一刻钟内,便能到城下。”
他的掌心滚烫,那份不容置疑的霸道与关切,让叶蓁蓁的心瞬间安稳下来。
马车缓缓驶出山谷,在三百精锐骑兵的目送下,朝着柳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柳城,城东,一间不起眼的杂货铺后院。
赵四正焦急地来回踱步,当他看到叶蓁蓁在护卫的簇拥下走进院子时,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地。
“夫人!您可算来了!”他连忙迎上前,压低声音快速禀报,“都尉府那边已经派人来催过两次了,都尉夫人似乎...………有些等不及了。”
“意料之中。”叶蓁蓁神色平静,一边解下斗篷,一边问道,“城里可有什么风声?”
“风声可太大了!”赵四一脸兴奋地搓着手,“现在全柳城的富商都在打听咱们的来路,还有人出价一百两,就想知道咱们下一批香皂什么时候到!‘清水谷“这三个字,现在可是柳城最神秘的金字招牌!’
叶蓁蓁微微颔首,从随身的木箱里,取出了几样东西。
一小罐晶莹如雪的白糖,一瓶澄澈剔透、散发着异香的香水,以及…·那卷绘着宏伟蓝图的巨大图纸。
看到那卷图纸,赵四愣了一下,满眼不解,但也不敢多问。
“走吧。”叶蓁蓁将东西重新收好,只留那瓶香水在袖中,
“别让贵人等急了。”
都尉府的威严与奢华,远超叶蓁蓁的想象。高墙深院,守卫森严,穿过层层回廊,入目皆是假山流水,奇花异草,处处都透着权势的味道。
引路的侍女神情据傲,但当她的目光扫过叶蓁蓁身后那几名身材魁梧、气息彪悍的护卫时,眼神中还是闪过一丝忌惮。
正堂之内,一个身着华贵锦袍、云鬓高耸的半老妇人,正端坐在主位上品茶。她便是都尉夫人,李氏。
她并未起身,只是抬了抬眼皮,目光带着审视,在叶蓁蓁身上打了个转,最后落在了她那张过分年轻美丽的脸上,眼神微微一沉。
“你就是那商队的主子?”李夫人的声音不咸不淡,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民妇叶蓁蓁,见过都尉夫人。”叶蓁蓁不卑不亢地福了一礼,言行举止,从容得体,没有半分乡野商妇的局促与谄媚。
李夫人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她原以为会见到一个精明世故、满身铜臭的商人,却没想到,来的是这样一个气质清雅、眼神澄澈的女子。
“不必多礼。坐吧。”李夫人呷了口茶,淡淡地说道,“你可知,我为何要见你?
“自然是为夫人解忧。”叶蓁蓁微笑着坐下,身姿笔挺。
“哦?解忧?”李夫人来了兴趣,放下茶杯,“我有什么忧愁,需要你一个商妇来解?
“夫人身份尊贵,自然无忧。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再好的容颜,也需精心呵护;再尊贵的身份,也需独特的珍品来点缀。”叶蓁蓁的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香皂只是开胃小菜,能让夫人容光焕发、满室生香的,才是民妇此行带来的诚意。’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了那个小巧的琉璃瓶,轻轻放在了桌上。
瓶中的液体在光线下折射出迷人的光泽,一股比任何花朵都馥郁、比任何香料都奇妙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李夫人的眼神,一下子就被那瓶香水吸引了。她身边的侍女更是忍不住探头,眼中满是惊艳。
“这是何物?”李夫人终究是见过世面的,强自镇定地问道,但微张的鼻翼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
“此物名为‘香水,取百花之精粹,集天地之灵气,只需一滴,便可香飘三日,绕梁不绝。更重要的是···…”叶蓁蓁顿了顿,迎上李夫人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此物,天下独一,只为夫人一人而生。
“只为我一人?”李夫人心头一震,这句“独一无二”的许诺,精准地击中了她内心最深处的虚荣。
“当然。”叶蓁蓁的笑容里,透着一股运筹帷幄的自信,“不过,民妇今日前来,除了献上珍品,还想与夫人谈一笔更大的生意。’
“更大的生意?”李夫人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实则气场强大的女子,第一次生出了平等的对话之意,“说来听听。”
叶蓁蓁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那卷巨大的图纸,缓缓地放在了桌案之上。
“民妇想送夫人一座城,一座能源源不断生出金蛋的城。不知夫人,可有兴趣?”
李夫人的目光,从那瓶香水,缓缓移到了那卷神秘的图纸上,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探究。
她忽然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眼前这个年轻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