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地图上那条通风道看了很久，直到天快亮才回帐躺下。可睡不着，脑子里全是矿坑里炸开的黑油、阿骨打咳出的烟灰，还有那个蹲在梁上的影子。
不行，不能等他们先动手。
我翻身坐起，断剑还在桌上，缺口比昨天多了一道。抓起来掂了掂，轻得像根烧火棍，但我知道它能劈开山。
走出帐篷时太阳刚冒头，营地已经忙开了。巡逻的、修结界的、搬魔纹石的，一个个脚步不停。我扫了一圈，挑了七个站在训练场边的人。
“你们，过来。”
七个人站成一排，三个穿旧军服，四个散修打扮，都是昨晚开会时没说话的。这种人最稳，也最好用。
“昨天炸了主链，不代表安全。”我开口，“圣院不会认栽，他们会反扑。我们得有新招。”
一人皱眉：“昭哥，咱们现在靠埋伏、绕后、偷袭，不是挺管用？”
“以前管用。”我拔出断剑，往地上一插，“现在不管用了。对手知道我们会炸阵，肯定改套路。光会躲没用，得让他们疼。”
没人吭声。
我把手按在剑柄上，疯批值系统立刻弹出一行字：【准备放大招？+10】
我没理它，闭眼回想昨晚翻出来的记忆碎片——那是灭世魔尊留下的东西，一段灵力运行的轨迹。狂暴，原始，能把整座城压成粉。但我只取其中一段，去掉炸自己那一部分，改成能教人的路子。
睁开眼，我说：“听好了。这招不讲精细，讲冲劲。灵力不是慢慢引，是踹进去。就像你被人堵门，不砸开就得挨刀，懂不懂？”
几人面面相觑。
“不懂就试。”我抬手，掌心朝前，把那段简化后的灵力路线走了一遍。空气嗡了一声，前方三丈外的木桩咔嚓裂开。
“看到了吗？不是法术轰的，是我把灵力‘撞’过去的。”
一个老兵冷笑：“花架子。战场上哪有时间摆姿势？”
“你不信？”我盯着他，“那你待会别躲。”
我不再多说，开始拆解动作。第一步怎么聚气，第二步怎么提速，第三步怎么释放。每一句都用最糙的话讲清楚，不准记口诀，只准记感觉。
“记住，别怕冲太快。越疯越稳。”
第一轮练习，五个人上去试。两个直接岔气跪地，一个手抖得像抽风，剩下俩勉强打出点波纹，把沙堆掀了个小坑。
“废物。”我骂了一句，“你们平时打架也是这么磨叽？”
“昭哥，这跟平时不一样……”有人喘着气说。
“一样！”我打断，“这就是群架升级版。你以为魔尊打架前还念诗？他是抄家伙就上！”
我又演示一遍，这次加了点劲。掌心推出时，地面裂开一道缝，直奔十米外的大石。轰一声，石头炸成碎块。
全场静了两秒。
“再来。”我收手，“三人一组，轮流来。谁跟不上，今天别吃饭。”
训练场顿时乱了起来。有人骂娘，有人咬牙重练，还有人偷偷看我是不是真敢不让吃饭。
中午的时候，终于有人打出完整一击。是个年轻散修，瘦得像竹竿，一掌拍出，地面塌了一块，旁边负责计时的兄弟差点摔进去。
“成了！”他跳起来。
“别高兴太早。”我走过去，“你这劲偏了八度，再偏一点就是伤自己。”
但他确实打通了。
下午我让所有人合练。七个人排成三角阵型，我站中间控节奏。
“听我喊数。一聚，二冲，三放！”
第一次齐发，七股灵力撞在一起，没成型，反而炸了自己人。两个被震飞，一个耳朵流血。
“废物！”我吼，“你们是施法还是放烟花？配合呢？眼神呢？当这是KtV合唱？”
一群人低头。
“重新来。这次我带头。”
我站到最前面，双手握断剑横在胸前。疯批值瞬间涨了一截：【带队教学，疯味十足，+30】
我不压制，任它往上飙。瞳孔有点发热，血色一闪而过，我立刻压下去。现在不是神降的时候，是教人怎么疯。
“一——”
七人屏息。
“二——”
灵力在我掌心凝聚，黑气缠上来。
“三——放！”
我第一个出手，断剑向前一送，漆黑裂痕撕开地面，直冲百米外那块三人高的巨岩。身后六人紧随其后，灵力叠加在我打出的路径上，威力翻倍。
轰！！！
岩石炸成漫天碎块，冲击波掀起草皮，连远处帐篷都晃了三晃。
烟尘散开，原地只剩一个深坑。
全场鸦雀无声。
过了好几秒，有人吞了口唾沫：“这……这要是打在人身上……”
“那就不是人了。”我说，“是渣。”
我转身看着剩下的人：“谁还觉得这是花架子？”
没人说话。
我点名那个早上质疑的老兵：“你，出列。”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出来。
“你说这招没用？”我问。
“我……我没说完全没用……”
“那你来扛一下。”我回头，“小陈，上一次。”
刚才打出完整一击的瘦竹竿走出来，深吸一口气，摆好姿势。
“放。”
一掌推出，灵力撞向老兵。那人本能举盾，砰一声巨响，整个人飞出去三丈远，砸进沙堆，盾牌裂了条缝，但他自己没受伤，只是晕乎乎爬起来。
“疼吗？”我问。
他摇摇头：“震得慌，但……没伤。”
“看到了？”我扫视全场，“这不是要你命的招，是让你活命的招。练熟了，一人能顶五个。”
人群躁动起来。
有人开始自发组队重练，有人找同伴对练节奏，连之前最抵触的老兵也默默站进了队伍。
太阳偏西，训练场已经变了样。焦土一片，到处是裂痕和坑洞，空中还漂浮着没落下的碎石。
我站在高台上，青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断剑斜插在脚边，剑身微微发烫。
“再来一遍。”我说，“这次我要看到十次连发不乱阵型。”
底下人应声列阵。
我正要喊开始，眼角忽然扫到医帐方向。
帘子掀开一条缝，阿骨打拄着拐杖站在门口，半边腿包着布，脸色苍白，却咧着嘴笑。
看见我望过去，他还举起手，比了个“耶”。
我没动，只冲他点了点头。
然后转回头，举起断剑。
“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