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着掉在脚边，那块通体月白，散发着柔和光晕的【养魂庄子巾】。
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空的。
别说长发及腰了，他现在这头利落的短发，连扎个小辫子都费劲。
“……”
他幻想中，自己一身青色道袍，长发被道冠高高束起，手持桃木剑，负手而立，于万军从中引动天雷，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仙人”形象……
在这一刻，碎得稀烂。
一个短发精神小伙，穿着一身道袍，怎么看怎么不搭调。
就像一个走错了片场的coser。
他默默地弯腰，捡起了那块【养魂庄子巾】。
这玩意儿……现在该怎么办？
他试着把这块柔软的头巾，像武侠片里身受重伤、准备决一死战的悲情剑客一样，系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然后，他走到一块被打磨得锃光瓦亮的合金板面前，照了照。
镜子里，一个穿着飘逸月白道袍的青年，额头上绑着一条同样月白的带子，带子的末端在脑后飘荡。
仙气没看着，傻气倒是挺足。
“草。”
张凡面无表情地，一把将额头上的带子扯了下来。
太蠢了。
这和他想象中的“仙风道骨”，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烦躁地将那块【养魂庄子巾】揉成一团，随手塞进了【月华道袍】宽大的袖子里。
眼不见心不烦。
算了，形象都是虚的，实力才是硬道理！
他重新调整心态，将注意力放回自己这一身崭新的行头之上。
【月华套装】提供的【月华灵盾】，如第二层皮肤般紧贴体表，无形无质，却又坚不可摧。
【雷诏套装】的五道“天雷”，则像五头蛰伏的巨龙，安静地盘踞在他的心神之海中，随时可以听从他的号令，降下毁灭。
他能感觉到，自己现在前所未有的强大。
一种强烈的，想要找个人试试手的冲动，在他心底疯狂滋生。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这口气，带着连日来锻造的疲惫，也带着破茧成蝶后的万丈豪情。
该出山了。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略显宽大的道袍，迈步走出了这间专属锻造室。
“吱呀——”
沉重的金属大门，缓缓开启。
一道身影，如同雕塑般，静静地矗立在门外。
是陈默。
他显然已经等了很久，脸上带着一丝焦急，看到张凡出来，眼睛一亮，正要上前汇报。
可下一秒，他的脚步猛地僵在了原地。
他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
他的瞳孔，在瞬间收缩到了针尖大小。
他的嘴巴，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看到了什么？
那个穿着一身朴素学员服，看起来还有些青涩的少年，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穿月白道袍，腰悬古朴桃木剑的“道人”。
那身道袍，材质不明，但在仓库昏暗的灯光下，竟然像是本身就在发光，流动着皎洁的月华。
那人就这么静静地站着，明明没有任何动作，却自有一股出尘脱俗，仿佛随时会乘风而去的飘逸气息。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就在张凡走出来的一刹那，陈默感觉自己并非在看一个人。
他在仰望天灾。
他闻到了空气中那淡淡的、属于雷暴味道。
他听到了自己灵魂深处，那源于远古血脉的、对毁灭雷霆的颤栗悲鸣！
危！
危！
危！
危！
当张凡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当张凡的手指无意识地搭上腰间桃木剑的剑柄时，陈默的整个世界，轰然崩塌！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两个血色的大字。
神罚！
陈默的额头上，豆大的冷汗滚滚而下。
他的后背，在短短一秒钟之内，被汗水彻底浸透。
他想动，想后退，想不顾一切地逃离这股让他灵魂都在战栗的威压。
可恐惧，冻结了他每一寸肌肉，每一根神经。
……
张凡看着僵在原地，脸色煞白，浑身微微颤抖的陈默，有些意外。
自己这身行头，效果这么好？直接把人给吓傻了？
一个念头在他心底浮现：要不，拿他试试手？就一道最普通的天雷。
手轻轻搭到了木剑上。
但念头刚起，张凡就自嘲地摇了摇头。
算了，陈默只是个三阶，万一真给劈出个好歹。
自己这一身“神装”的首秀，必须找个分量足够、足够抗揍的靶子才行。
张凡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一个不苟言笑，浑身散发着铁血气息的身影。
风烈教官！
五阶强者！
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一来，可以精准地测试出自己现在的极限战力。
二来，也算是给这位一直关照自己的教官，一个大大的“惊喜”！
想到这里，张凡的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抑制的，充满恶趣味的笑容。
他不再理会已经快要石化的陈默，只是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了。”
话音落下。
他与陈默擦肩而过，身形飘逸，不带起一丝风声，向着仓库外走去。
直到张凡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仓库的拐角处。
那股笼罩着陈默，几乎让他窒息的恐怖死气，才如同潮水般退去。
“呼……呼……呼……”
陈默双腿一软，差点直接瘫坐在地上。
他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砰砰”狂跳，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抬起头，满眼骇然地望着张凡消失的方向。
刚刚……那到底是什么？
那个人……真的是张凡吗？
他感觉自己刚才，像是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不！比那更恐怖！那是面对神罚时，才会有的渺小与无力感！
陈默颤抖着，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军用通讯器，手指哆嗦着，按向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这件事，必须立刻上报！
……
张凡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给陈默的内心，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他现在，正兴致勃勃地，走在前往九州学府训练区的路上。
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想看看，当风烈教官面对自己的【九霄雷狱】时，会是怎样一副精彩的表情。
他也想知道，自己这身堪称武装到灵魂的“神装”，究竟能不能让一位五阶强者，都感到头疼！
很快，他走到了赤龙小队专属训练基地的门口，看着那栋充满肃杀之气的建筑，玩心忽起。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道袍。
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派头，对着风烈的办公室朗声开口：
“贫道张凡，特来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