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这个问题，瞬间打破了三堂会审的僵局。
张建国审视的目光在儿子脸上停驻了几秒，最终，他缓缓摘下眼镜，仿佛这个动作能让他看得更清楚一些。
“有。”
王秀兰脸上的疑惑和担忧还未散去，就被丈夫这干脆利落的反应弄得一愣。
“怎么又忽然说到锻造室，不是再说天赋的事吗？”
“他觉醒的是【铸造术】，那他该去的地方就是锻造室。”张建国站起身，从玄关的柜子里取出一串沉甸甸的钥匙，“跟我来。”
张凡立刻跟了上去，他知道，父亲已经用行动表明了态度——与其无休止地猜疑，不如亲眼见证。
王秀兰看着父子俩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急得在原地跺了跺脚，最终还是不放心地抓起外套，快步跟了上去。
江城市政锻造中心，位于城市的工业南区。
这里没有华丽的装潢，只有冰冷的钢筋水泥和巨大的排风管道，空气中永远飘浮着一股淡淡的煤灰与金属灼烧后的味道。
张建国熟练地用钥匙打开一间标着“丙字-7号”的重型金属门。
“这是协会给生活系觉醒者的福利，每月有二十小时的免费使用时间。”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房间里的照明和通风系统。
房间不大，约莫三十平米，但五脏俱全。
地火锻炉、淬火池、打磨机、以及一整面墙的工具，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角落里，还堆放着几块贴着标签的初级金属材料，比如黑铁矿、赤铜锭。
“材料需要自己去兑换点买，这里的只能应急。”张建国指了指角落。
“小凡，你到底想做什么？”跟进来的王秀兰终于忍不住了。
张凡没有立刻回答。
他走到那堆材料前，拿起一块巴掌大小的黑铁锭。
入手沉甸甸的，带着一丝凉意。
就在他握住铁锭的瞬间，脑海中，那股随着【铸造术】觉醒而来的明悟，变得无比清晰。
他可以不用铁锤，不需要烈火。
他闭上眼，将心神沉入其中。
【心神力：100\/100】
他调动一股心神力，如同一条温顺的溪流，缓缓包裹住手中的黑铁锭。
“嗡——”
黑铁锭轻微地震颤起来，表面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土褐色光晕。
在他的感知中，这块铁锭的内部结构，像一幅三维立体图般清晰地展现在眼前。
杂质、裂隙、密度不均的地方，都无所遁形。
提纯！
他心念一动，心神力化作无数细密的丝线，精准地探入铁锭内部，将那些灰黑色的杂质一点点剥离、挤压、排出。
“嗤……”一缕缕微不可见的黑烟，从铁锭表面升腾而起，在空气中迅速消散。
站在一旁的张建国夫妇，惊愕地看着这一幕。
没有火焰，没有敲击，那块黑铁锭，就在张凡的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纯粹，颜色也从暗沉的灰黑，向着深邃的亮黑色转变。
张建国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
【心神力：80\/100】
仅仅是提纯一块最低级的黑铁锭，就消耗了20点心神力。
张凡没有理会父母的惊愕，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这奇妙的锻造体验中。
提纯完成，接下来是塑形。
他脑中构想出一把匕首的轮廓，正是他刚买回来的那把百炼钢匕首的简化版。
刀刃的每一分弧度、握柄的每一处纹理，都在精准的操控下成型，心神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抽干。
【心神力：55\/100】
“凝！”
他低喝一声，无形的大手猛然收紧，将匕首的形态彻底固定。
光芒散去，一把通体漆黑、造型朴素的铁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面上。
张凡弯腰捡起，入手的感觉远不如那把百炼钢匕首，虽然分量不轻，但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一行灰色的文字在他眼前浮现。
【一把粗制滥造的黑铁匕首（凡品）】
【属性：无】
【备注：恭喜你，学会了如何浪费一块提纯过的铁锭。】
张凡并不气馁，这是第一次尝试，能成功造出东西已经很不错了。
他看向墙角的另一块黑铁锭，准备再来一次。
“等一下。”
张建国那沉稳的声音响起，他走上前来，捡起了地上的黑铁匕首，用手指在刀刃上轻轻弹了一下，发出的声音沉闷而浑浊。
“你只是在改变它的形状。”张建国看着自己的儿子，表情严肃，“这不叫铸造，这叫捏泥人。”
“爸？”张凡有些不解。
“你的天赋，叫【铸造术】，而不是【塑形术】。”张建国将匕首递还给他，“我虽然不懂铸造，但是一些基础还是知道的，铸造讲究的是千锤百炼，是火与铁的交融，是剔除杂质，让材料的性能达到极致。你刚才，跳过了最重要的一步——锻打。”
锻打？张凡愣住了，他的能力不是用心神力直接成型吗？
“你的方式很特殊，但原理是相通的。”张建国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你用心神力代替了火焰和铁锤，但你不能省略‘锤炼’这个过程。你需要用你的心神力，去反复地‘敲打’它，压缩它，让它的内部结构变得更紧密，更坚韧。而不是像刚才那样，把它拉伸成一个样子就完事了。”
父亲的话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他脑中的迷雾。
他拿起第二块黑铁锭，再次闭上眼睛。
【心神力：55\/100】
提纯！
【心神力：35\/100】
这一次，他没有急着塑形。而是将那团提纯后的金属精华，用心神力包裹着，悬于半空。
然后，他调动起一股新的心神力，凝聚成一柄无形的巨锤，对着那团金属，狠狠地“砸”了下去！
“咚！”
一声闷响，并非来自外界，而是在他的精神世界里轰然炸开。
仅仅是第一下“锻打”，张凡的身体就控制不住地一晃，仿佛挨了一记无形的重锤，脑仁嗡嗡作响。
但他咬紧牙关，操控着那柄无形之锤，一次又一次地落下。
咚！咚！咚！
每一次“敲击”，那团金属精华都会被压缩一分，体积肉眼可见地缩小，颜色也变得愈发深邃。
心神力的数值在他感知中飞速下滑，每一次“锤击”都像是在抽取他的生命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心神力：15\/100】
不行了！
当心神力只剩下最后15点时，张凡不得不停下了“锻打”的过程。
他强忍着脑中传来的阵阵刺痛，迅速将这团被千锤百炼过的金属精华塑造成型。
光芒闪过，又一柄匕首掉落在地。
这一把，比上一把小了一圈，但通体呈现出一种乌金般的色泽，线条也更加流畅。
张凡捡起来，只觉得入手一沉，质感远超之前。
【一把锻打过的黑铁匕首】
【品质：凡品（一阶）】
【属性：坚韧+3%】
【备注：有进步，但离及格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还是凡品。但已经出现了基础的属性加成！
“小凡，你没事吧？”王秀兰看他脸色苍白，额头全是冷汗，心疼地扶住了他。
“没事，妈，就是有点累。”张凡摇了摇头，一股强烈的疲惫感涌上来，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心神力：5\/100】
只剩下5点心神力了。
而距离任务结束，还有不到七十个小时。
两次失败，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量。
初次使用异能，有点太兴奋了，心神力一下就没有了。
“爸，妈，我需要休息一下。”张凡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
张建国点了点头，眼神中没有失望，反而多了一丝赞许。
儿子不仅天赋异禀，这份心性也远超同龄人。
“你先冥想恢复，不着急。”
张凡盘膝坐下，开始运转从官方网站上下载的初级冥想法。
丝丝凉意在脑中汇聚，缓慢地恢复着枯竭的心神力。
但这个速度，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