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的手掌贴上那玄黑色战甲冰冷的感应区域时,一种血脉深处的共鸣悄然苏醒。
这些沉默的钢铁巨物,正是为了温德兰人那独特的天赋而量身打造的。
温德兰子民的血脉中,流淌着一种可称之为文明瑰宝,亦可能是诅咒的天赋——他们能够将自身蓬勃的生命力,通过特定的精神共鸣与生理调节,转化为精纯的、可驱动的能源,用以驾驭远超肉体极限的庞大机械或激发强大的能量武器。
这在能量科技高度发达的和平时期,或许只是一种辅助能力,但在绝境中,它便成了最后的底牌。
史册记载,防卫军在战争末期,面对资源枯竭、能源耗尽的绝境,正是无数战士前赴后继,毫无保留地燃烧自己的生命,化作驱动舰队炮火和陆地装甲的力量洪流,才硬生生在那仿佛无穷无尽的兽潮冲击下,为文明争取到了苟延残喘的机会,保留了最后的火种。
而如今地上那些沉溺于享乐的统治者,早已丧失了先辈这种与文明共存亡的决绝精神,也畏惧这种需要付出巨大代价的力量。
怪不得,即便坐拥如此强大的军备,他们也宁愿将其废弃、遗忘,因为这套装甲最核心的驱动源,并非寻常的能量电池,而是使用者的生命之火!
幸运的是,来到此地的反抗者们大多还算年轻,生命力尚未被漫长的绝望彻底榨干,加上这几日汇集了所有人生存希望的特供饮食,身体得到了一丝宝贵的喘息。
否则,面对这些尘封的利器,他们也只能徒呼奈何,空手而归。
没有犹豫,没有退缩。他们毅然决然地跨入了开启的战甲驾驶舱。
作为曾经为了种族存亡而设计的尖端战争兵器,它的性能,与地上人那些只会按固定程式运转的防卫机关,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神经接驳的瞬间,澎湃的力量感伴随着生命流逝的细微虚弱感同时涌来,仿佛血肉与钢铁融为一体。
复仇的火焰,首次裹挟着绝对的力量,喷薄而出。
他们如同来自远古的复仇之神,以摧枯拉朽之势,轻易撕裂了仓库区外围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自动防卫塔。
炽热的能量光束与沉重的物理打击,将冰冷的金属化作四溅的碎片与燃烧的残骸。
那座吞噬了阿诚生命的食品储存仓库,几乎没费什么周折,便被他们攻占。
这里,成为了反抗军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地面据点。
他们需要以此为支点,逐步向外扩张,撬动地上人统治的基石。
无论是为了维持战线的推进,还是为了支撑这套以生命为燃料的战甲持续运转,充足的后勤补给都至关重要,尤其是能快速转化为生命能量的高能食物。
占领仓库,解决了最迫切的补给问题。
以此为开端,反抗的星火迅速燎原。他们以这个据点为中心,不断向四周辐射,主动联系并解救了其他同样在绝望中煎熬的地下避难所。
积压了太久的不满与仇恨,在看到了切实可行的反抗路径和强大的武力支持后,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反抗军的势力,如同滚雪球般迅速壮大。
终于,当反抗军的旗帜在不止一个区域升起,并开始威胁到核心区域的稳定时,地上那久享安逸的统括机构再也坐不住了。
他们起初的轻蔑化为了惊怒,派出了麾下最先进的重型自律机械军团,试图以绝对的技术和火力优势,将这股“叛乱”彻底碾碎。
然而,他们失算了。
面对燃烧着生命意志驱动、性能远超常规兵器的对兽战甲,那些程序化、缺乏临机应变能力的自律机械,在复杂的地面废墟环境中,显得臃肿而笨拙。
反抗军战士们凭借着战甲的卓越性能、灵活多变的战术,以及那股为生存和尊严而战的决死之气,一次次挫败了围剿,甚至反过来缴获、改装了不少敌方机械。
但反抗军也面临着自身的瓶颈。
他们所拥有的战甲,仅限于最初发现的那一座武备库,数量有限,且无法补充。
而地上统治者掌控着完整的工业体系和庞大的资源,可以源源不断地生产战争兵器。
反抗军一时难以突破地上人经营多年、层层设防的核心区域。
战局,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僵持。
双方在广袤的废墟与新兴的聚居区之间,展开了漫长的拉锯与消耗。
而在这段烽火连天的岁月里,曾经在昏暗地下挣扎的幸存者们,生活终于迎来了转机。
虽然战火近在咫尺,他们依旧无法像前线战士那样自由地行走于阳光之下。
因为走上地表,就意味着需要时刻警惕流弹和可能的报复性空袭。
但至少,各类赖以生存的物资——食物、药品、干净的饮水、乃至一些基础的工业零件——不再像过去那样稀缺得需要用生命去换取。
反抗军控制区打通了物资流通的渠道,来自占领仓库的补给和后续的生产恢复,让“饥饿”这个幽灵,暂时从大多数人的头顶远离了。
希望,如同石缝中艰难探头的嫩芽,终于在血与火的浇灌下,存活了下来。
但所有人都明白,这脆弱的平衡之下,是更加汹涌的暗流。最终的决战,远未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