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个由执念与渴望化身的镜像,轻笑着,声音里带着一丝掌控一切的愉悦和淡淡的嘲弄,“你现在想要反抗我,也做不到了哦。”
她冰蓝色的眼眸,与真正的爱丽丝一般无二,此刻却闪烁着截然不同的光芒。
“我和你本就源于一体,如同光与影,不可分割。你拥有的力量,你所执掌的存护权柄,我……同样拥有。”
她微微抬起手,仿佛在感受着这片梦境空间中流淌的无形力量,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
“而现在,真正掌握着这片梦境核心权限、引导其扩张与运行的,是我。”
“在这片由我们共同记忆与情感构筑的领域里,权限更高的,也是我。”
“能够随心所欲编撰故事规则、设定角色命运的……依旧是我。”
她的目光重新落在脸色微变的爱丽丝身上,那目光仿佛带着无形的枷锁。
“而你,”她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如同判决般的话语。
“在我为你精心编写的这个故事里,最初的设定,不过是个不曾拥有什么强大力量、需要被保护的、普通的……小女孩罢了。你的力量,在这里受到了‘故事’本身的压制。”
她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梦境,声音变得如同催眠般柔和,却又带着令人心悸的强制性:
“所以,放弃无谓的挣扎吧。安心沉眠,就在这我为你准备的、永恒的温暖摇篮之中。这才是你内心最深处,真正渴望的归宿……”
她的话语如同最后的咒语。话音刚落,甚至没给星和爱丽丝任何反应的时间——
刚才还站在星身边,神色凝重、试图调动力量的爱丽丝,身影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痕迹,又像是断线的信号,猛地一阵模糊、闪烁,随后就在星的眼前,凭空消失不见了。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没有一丝能量波动,仿佛她从未站在那里过。
“爱丽丝!!” 星惊骇地大喊出声,手下意识地向前抓去,却只捞到了一片空无。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头顶。
她猛地扭头,怒视着那个取而代之的“爱丽丝”,瞳孔里燃烧着怒火,“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然而,面对星的怒斥,那个镜像“爱丽丝”却只是悠然地将视线转向她,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令人不适的、仿佛洞悉一切的空灵微笑。
“呵呵……勇敢的访客。”她轻轻拍手,仿佛在欣赏一场演出。
“你愿意为了她,独自闯入这片意识的深渊,这份情意确实令我感动。但很可惜……”
她的笑容不变,语气却带着一种宣判式的冷漠:
“我的剧本里,不需要你这样的‘变数’。你的戏份,到此为止了。”
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星,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补充道:
“还有那只……送给我这份大礼,自己却不小心受困的‘小鸟’……也一并带着他,离开吧。”
“这里,不是你们该停留的地方。”
“等等!你——” 星还想说什么,试图冲上前,哪怕是用最原始的方式也要问出爱丽丝的下落。
但对方根本没有给她任何机会。
只见那个镜像“爱丽丝”好整以暇地,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在此刻却如同惊雷。
星只觉得一股完全无法抗拒的、庞大而混乱的力量瞬间包裹了她全身。
视野在千分之一秒内扭曲、旋转,色彩混杂成一团毫无意义的混沌,耳边是呼啸的、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噪音。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片被扔进了全功率运行的滚筒洗衣机的羽毛,天旋地转,完全失去了对方向和身体的控制权,甚至连思考的能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传送所剥夺。
意识的最后,只有那种强烈的眩晕感和失控感。
……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当那令人作呕的眩晕感和失控感如同潮水般退去,星的意识艰难地重新汇聚。
视觉恢复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似曾相识的场景——匹诺康尼,“黄金的时刻”那标志性的、永远处于暖色调黄昏的天空。
她正身处高空,熟悉的、错落的梦幻建筑在下方如同积木般散布。
但与上次因入梦偏差而直接出现在高空不同,这一次,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同样正在急速下坠、发出惊恐叫声的身影——
正是那位橡木家系的家主,星期日先生。
他那一向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白色短发在疾风中凌乱飞舞,俊美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措手不及的惊慌,那双眼眸因恐惧而睁大,平日里那份优雅与从容早已被失重感撕得粉碎。
他正和星一起,如同两颗被无形之手抛下的石子,朝着下方那看似坚实、实则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的“地面”急速坠落。
“!——” 星期日极力压抑着的惊叫声,但还是能听到一些混杂在风中的声响。这倒是少见的情景。
星的心猛地一沉。
他们……被强行扔出来了?!
而且是以这种极其不体面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