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朝阳撑着墙站起身,望着那道远去的背影,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复杂——算不上不甘,更没有怨怼,倒像是早有预料的平静,透着几分“安之若命”的冷然。
他俯身捡起剩下的球形按钮和竹蜻蜓,指尖刚触到按钮,一行信息便清晰浮现:【圆屋顶】,群体隐形道具,激活后生成半球形穹顶,穹顶内所有目标均可实现完全隐身,无探测死角。
看清道具能力的瞬间,朱朝阳紧绷的肩线微微松弛,无声地呼出一口气,连眼神都柔和了些许。
他将竹蜻蜓揣进兜里,握着【圆屋顶】走到墙角,找了个阴影处坐下,像个置身事外的观察者,静静等着事态发酵。
其实他现在完全能凭着竹蜻蜓和隐形道具离开这里,可他偏不——他要亲眼看着这场由他和于鼬共同搅动的“大戏”落幕。
于鼬的疯狂,比他最初预估的还要更甚几分,这种人一旦手握力量,只会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但这些都与他无关了。
朱朝阳指尖摩挲着道具表面,眼底只剩一片冰凉的淡漠,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等这里的一切结束,就立刻回家,拿到属于自己的【昆虫套装图鉴】,然后好好陪陪自己的“好母亲。”
而另一边,觉醒力量的于鼬彻底撕碎了过往的隐忍,眼底翻涌的邪恶与暴戾再无遮掩,如脱缰的野兽般尽情释放!
他第一个盯上的,就是这所学校里名头最响的混混头——侯逸。
侯逸这混不吝的主儿,最擅长的就是油滑处世:见了老师教官,哪怕心里把人骂了千百遍,也能立刻堆起笑脸服软认错;转头对着其他学生,又立马摆出大哥派头吆五喝六。可再油滑的人也有底线,遇上惹不起的硬茬,照样得点头哈腰。
于鼬就是他撞过的最硬的铁板。
早先侯逸不知天高地厚挑衅过,被揍得满地找牙后,便学乖了耍阴招——偷偷搬来教官和老师当救兵。
这招确实让于鼬吃了回亏,被拉去训话、甚至上电刑,可侯逸没得意几天就发现,他惹到的根本不是正常人。
于鼬竟连电击的剧痛都视若无睹,反而越挫越勇。
从那以后,只要在校园里撞见侯逸,于鼬下手一次比一次狠:拳头专往肋骨、小腹招呼,膝盖顶向要害时毫不留情,连掐向侯逸脖子的动作都带着致命的冷意——那力道,只要再重一分,就能直接取了他的命。
几次下来,侯逸是真怕了。
他混归混,图的是个自在,可于鼬是连命都不顾的疯子!
混的再横,也架不住疯子往死里逼,到最后,侯逸见了于鼬的影子,都得绕着道跑,生怕再被那双没温度的眼睛盯上。
打那以后,侯逸再见于鼬,连大气都不敢喘,老远就点头哈腰,活脱脱一副俯首称臣的模样,半分造次的念头都不敢有。
可于鼬本就野惯了,没兴趣拉帮结派搞势力,便懒得管侯逸——任凭他继续当他的混混头,领着一群小弟在校园里耀武扬威欺负人,只要别碍着自己,便全当没看见。
而眼下,这群人的用处,终于来了。
当于鼬冷着脸说出“搞暴动”三个字时,侯逸嘴里叼着的牙签“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都僵了:“大哥……您没开玩笑吧?现在就搞?这也太早了!而且兄弟们那点能耐,哪打得过教官啊?”
他不是不知道张扬等人暗中筹划暴动,可他做梦也没想到,学校里藏得最深的这尊“狠神”,竟会先一步醒过来,还要把暴动提前点燃。
于鼬眼底的疯狂混着寒意,语气没半分波澜:“没开玩笑,就现在。教官和杨校长,我来解决。你只需要带你的人,把之前藏着的烟饼、烟雾弹全扔出去——制造混乱,越多越好。剩下的,就是挑动其他同学,让他们把憋在心里的火全发泄出来,打砸、抢烧,怎么乱怎么来。”
侯逸盯着于鼬那双没温度的眼睛,喉结滚了滚,随即狠狠点头。他眼底也窜起一簇疯狂的火苗——这破学校,他早就受够了。哪怕他是校园里“自由”的那批人,也早被这压抑到窒息的日子逼得快炸了。
是时候,让这一切彻底变天了。
“行!我这就去喊弟兄们!”侯逸立马应下,话头却顿了顿,脸上瞬间堆起谄媚的笑,搓着手凑上前,语气带着点讨巧的嬉皮:“不过大哥,能不能赏根烟啊?好些日子没抽了,借口烟温温胆,待会儿办事更利索!”
于鼬难得没动怒,干脆将兜里那半盒烟连带打火机一起扔了过去,语气里带着不耐:“拿去,赶紧滚。再磨磨蹭蹭,老子现在就抽你。”
“好嘞!谢哥!”侯逸眼疾手快接住烟盒,脸上的笑更热络了,点头哈腰的模样跟方才那点犹豫全然不同,转身时脚步都轻快了几分,连背影都透着股捡着便宜的活络劲儿——哪怕是要干暴动这种掉脑袋的事,他也不忘趁机讨点好处,还能凭着那副油滑的笑脸,把紧张的气氛磨得松快些。
不过片刻,侯逸的鼓动便点燃了积压的怒火——数十名学生率先冲破压抑,如惊雷般揭竿而起!
烟饼被狠狠砸在地上,灰白色的浓烟瞬间翻滚蔓延,将教学楼、操场裹进一片混沌;有人扛着面仓促绘就的大旗,红底黑字写着“为了自由!打倒杨校长!”!
在烟雾中横冲直撞,旗面翻飞间,像一柄刺破牢笼的剑;更有人猛地掀翻课桌,木桌碰撞的脆响、书本散落的哗啦声混着呐喊,将校园的死寂彻底撕碎。
原本麻木的学生们被这场混乱惊醒,眼中的空洞渐渐被躁动取代——有人犹豫着后退,更多人却被这股疯狂裹挟,不自觉地跟着呐喊、推搡,把日复一日的压抑全泼洒在这场暴动里。
教官们见状,立刻伸手去摸背后的鞭子与电棍,冰冷的金属刚触到指尖,后颈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直挺挺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