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霜一路跑过来,停下脚步一看。眼前到处是翻倒的木凳、散落的碎石,还有几处草屑被踩得乱七八糟,一看就是刚经历过混乱,狼藉得很。
她心里发慌,快步走到南宫言身边,声音带着急意:“南宫大哥,银秋呢?”
南宫言皱着眉,自责道:“刚才乱中走散了,我们找了好几圈,都没看到她的影子,是我们跟丢了。”
洛璃霜的脸一下子白了,眼泪瞬间涌上来:“怎么会跟丢……她心里正难受,一个人能去哪?要是她想不开……我该怎么办啊?”
这时燕七鹰匆匆跑过来,看到眼前的狼藉和洛璃霜的模样,不用问也猜透了大概,站在一旁没敢出声。
洛璃霜转头瞪向他,眼泪掉了下来:“燕大哥,这段时间谢谢你照顾我和师妹。可要是银秋因为这事出了差错,我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更不会原谅你!”
燕七鹰急忙开口道:“霜儿,我必须让沈姑娘知道,我喜欢的是你。倘若我一直不说,只怕她日后越陷越深,到最后反而弄巧成拙,伤她更深。”
南宫言快步走过来,对着洛璃霜道:“洛姑娘,燕兄这话有些道理。现在让银秋知道真相,或许反而是好事。我相信沈姑娘是明理之人,等她冷静下来,定会想通的。”
洛璃霜垂着头,声音发颤道:“我不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我就只想找到我师妹。我跟她下山半年,玉清真诀没找到,反而把她给弄丢了。”
她说着,眼泪一颗颗砸在衣襟上,肩膀不住发抖,脸上满是自责,抬眼时眼眶通红,眼神里满是慌乱和愧疚,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般无措。
南宫言见洛璃霜哭个不停,皱着眉叹口气:“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沈姑娘刚走没多久,说不定还没走远。”
他顿了顿,又道:“我们分两路找,我跟温家主、温姑娘往东边追,你和燕兄往西边,说不定能赶上。”
洛璃霜抹了把眼泪,点点头,声音还是哑的:“好,我们现在就找。要是看到她,我一定好好跟她解释。”
燕七鹰攥了攥拳,上前一步:“霜儿,我跟你一起。这次是我莽撞,找到沈姑娘后,我会跟她道歉。”
温砚棠这时走上前,沉声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路上留意着踪迹,沈姑娘轻功虽好,但刚走没多久,应该能追上。”
温月宁也跟着点头,顺手帮洛璃霜理了理凌乱的衣袖,轻声道:“别慌,我们一起找,肯定能找到沈姑娘的。”
几人没再多说,立刻分成两路行动。洛璃霜一边往西跑,一边喊着“银秋”,声音在空荡荡的街上飘着,却没得到半点回应,她心里的慌意又重了几分。
燕七鹰和洛璃霜往南跑了半柱香,眼前出现一片密林子,树干上刻着“苍狼林”三个字。几声狼嚎从林中传来,听着就让人发怵。
苍狼林在燕州城附近,是这一带野狼最多的地方。林子里的树又密又高,阳光很难透进来,林中显得有些昏暗,但隐约还能看清脚下的路。
洛璃霜看着昏暗的林子,眉头拧成一团:“这林子这么暗,银秋应该不会进来吧?可她还能去哪呢?”
她转头问燕七鹰:“燕大哥,这附近除了苍狼林,还有别的地方吗?”
燕七鹰语气淡淡的:“燕州往南附近,大多数都是这样的地方,就怕沈姑娘走岔路迷了路。”
洛璃霜一听,眼睛瞬间红了,眼泪差点掉下来,脚步也顿住了。
燕七鹰见状忙安慰:“你别太担心,这一带虽有野兽,但沈姑娘武功不差,对付些豺狼虎豹该是够的。”
洛璃霜点了点头,可心里的慌意没少半分,还是急着往前找:“万一她遇到危险呢?我们再快点找。”
两人刚进苍狼林没多久,也就一盏茶的功夫,洛璃霜忽然觉得不对劲——暗处好像有东西盯着他们,仔细一看,竟是几十双泛着幽绿光的眼睛。
她从没见过这阵仗,在昆仑山上哪遇过这场景,吓得“啊”了一声,本能地往燕七鹰身边靠,还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指尖都有些发颤。
燕七鹰立刻握紧系在腰间的软剑,沉声道:“别怕,是狼群,有我在。”他眼神警惕地盯着暗处,慢慢把洛璃霜护到身后。
幽绿的光点渐渐靠近,十几只野狼从树后窜了出来,龇着牙盯着两人。
燕七鹰眼神瞬间冷下来,握着剑柄的手更紧了些,冷声怒喝:“一群畜生,也敢挡我燕某人的路!”话音刚落,为首的狼便低嚎着扑了过来。
燕七鹰站在原地没动,反手抽出软剑,手腕一扬。剑光闪过,扑来的野狼被剑风震飞,重重撞在右边一丈有余的树根下,满身是血,口中发出嗬嗬的哀嚎声。
燕七鹰盯着剩下的野狼,冰冷的声音说道:“你们这群畜生,不想像你们的狼王这样死,就赶紧滚开!不然我把你们的皮全剥了,做件皮袄!”说这话时,他周身的杀气格外盛。
部分野狼被他周身的杀气震慑,吓得往后退缩,转头便往深处跑。但还有十来只不怕死的,龇着牙朝他和洛璃霜扑来。
燕七鹰眼神一厉,左挥一剑、右挥一剑,青色剑气划破空气,将扑来的野狼一一扫中。
“嗷呜——嗷呜——”
凄凉的惨叫声瞬间在林里响起来,那些野狼全倒在地上,没了挣扎的力气。
野狼全被解决,燕七鹰却没推开抱着他胳膊的洛璃霜,反倒悄悄放慢动作,似是享受这份依赖。
洛璃霜还没缓过劲,眼睑轻轻垂着,没敢睁开看地上的狼,抱着他胳膊的手没松劲,全然没察觉他这不经意的柔软。
燕七鹰看着洛璃霜垂着眼、紧抱他胳膊的模样,露出从来没有过的温柔的笑容,而这笑容或许此生只对她一人显露。
他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庞,洛璃霜这才回过神,慌忙松开了抱着他胳膊的手。
往北五十里的忧情谷,崖壁是土黄色的,光秃秃刻着“忧情谷”三字。壁上草木稀少,中间仅一条狭窄碎石道,勉强容人通行。
一道熟悉身影从半空落下,正好落在忧情谷口。她垂着头,脸颊挂着泪痕,失魂落魄地、一步步艰难地往前走。
直到走到土黄色峭壁前,她猛地抬头见到“忧情谷”三字。
“哈……哈哈哈……”
笑声混着浓重的哭腔,断断续续。她望着那三个字,又喃喃重复:“忧情谷……忧情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