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沉默地返回在天守阁的临时驻地,方才收缴手岛与阿纯神之眼的经历,如同沉重的阴云笼罩在三人心头,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压抑与挫败感。
柴门二郎往日的神采消失殆尽,他低着头,声音轻得仿佛自言自语,却又清晰地透露出信念的动摇:
“千里大人……如果幕府所做之事,便是如此颠倒黑白,善恶不分……那我忽然觉得,从前那种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糊涂日子,或许反而更轻松些……”
一向喜欢与二郎斗嘴、性格刚烈的莱屋正义,此刻竟也罕见地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紧握着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神复杂地望向地面,仿佛在压抑着翻涌的情绪。
你看着他们,深知他们内心的震撼与迷茫。尽管你自己也对幕府的这项政令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与不适,但作为他们的主公与引领者,你不得不强行压下个人的困惑,试图稳住军心。
你深吸一口气,用一种尽可能沉稳、近乎公式化的语气回答道:
“身为武士,自当恪守‘忠义’二字。但二者并非并列,其顺序早已注定——唯有先尽‘忠’于将军与幕府,其后才可言及其他之‘义’。”
“可是大人!”
莱屋正义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不甘与反驳的冲动:
“身为武士,我们难道就能眼睁睁看着……”
他的话未说完,一旁的柴门二郎急忙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莱屋正义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将冲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他偏过头,声音因压抑而显得有些沙哑:
“……大人,我想我需要一个人出去静静。”
说完,他不再看你,径直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二郎担忧地看了你一眼,微微行了一礼,也立刻快步跟了上去。
空荡的屋内只剩下你一人。
你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强烈的疲惫感和自我质疑让你也觉得需要换个环境透口气。
你卸下身上象征着奥诘众身份的沉重甲胄,换上了一身寻常的深色便服,打算去神里屋敷走走,或许绫华的宁静能稍稍安抚你纷乱的心绪。
更衣时,怀中忽然有物件硌了你一下。
你伸手探去,取出的正是神里华代夫人临终前郑重赠予你的那枚御守。
时光流逝,原本鲜亮的浅蓝色已然有些褪色发旧,但依旧被保存得完好。
你将它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织物仿佛还残留着一丝过去的温度。
“母亲啊……”
你对着御守,仿佛在向那位给予你无尽温暖的逝者寻求一个答案,声音低沉而充满迷茫:
“我如今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是对将军的忠心不二,还是……不过是在助纣为虐呢?”
怀着沉重的心事,你漫步在稻妻城的街道上。
熙攘的人流并不能驱散你内心的孤寂与思索。就在这时,一个头戴斗笠、刻意压低面容的青年与你擦肩而过,他步履匆匆,似乎极力不想引起任何注意。
然而,作为一名奥诘众的职业警惕性,你瞬间察觉到了那丝不寻常的气息。
你猛地回头,目光锐利地扫向那个背影——斗笠的缝隙间,你似乎瞥见了一缕醒目的白色发丝!
这个特征,让你瞬间联想到了一位故人——枫原景光,那位在你父亲千里彻去世后,将年幼的你亲手护送至神里屋敷的枫原家家主。
就在你愣神的刹那,那个身影已然敏捷地融入了涌动的人潮,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并未选择追击,只是站在原地,眉头紧锁,陷入了更深的沉思。
关于枫原景光,你知道的并不多,只记得他在神里华代夫人病重、神里家最为风雨飘摇之际,突然获罪入狱,原因成谜。
彼时神里家自身难保,根本无力施以援手。待到绫人稳住社奉行局面,想要介入调查时,枫原景光早已人间蒸发,再无踪迹。
关于他的结局,市井间流传着几种猜测:
其一,他不堪狱中屈辱,已自尽身亡。天领奉行为避免世家家主狱中自尽引发巨大舆论风暴,秘密处理了遗体,并对外封锁了消息。
其二,是他的儿子枫原万叶,集结了一帮伙伴,冒险潜入大牢,击晕狱卒,将其父救出,并已秘密护送前往璃月隐居。天领奉行因觉此事极为丢脸,故也强力压下,秘而不宣。
无论哪种说法,似乎都难以找到枫原景光本人证实了。而他的儿子——枫原万叶,则因此事,或是后来因为坚决抗拒【眼狩令】,赫然出现在了天领奉行的通缉名单之上。
对于这位“通缉犯”,你内心其实并无意深究。
一个势单力薄的年轻人,又能在这位雷神统治的稻妻掀起多大的风浪呢?
与其严格追捕,不如装作未曾察觉,也算是……偿还当年枫原景光那份将你送至神里屋敷的护佑之情吧。
你如此想着,将纷杂的思绪暂压心底,继续朝着神里屋敷的方向走去。
“佑哥哥,今日怎么得空回来寻绫华了?”
绫华的声音如同清泉滴落玉盘,清脆中带着几分欣喜。
她依旧穿着那身典雅的和服,姿态娴静地坐在庭院的廊下,宛若一只栖息在静谧水边的纯洁白鹭,不染一丝尘埃。
见你到来,她冰蓝色的眼眸微微弯起,流露出真挚的欢欣。
“近日处理了一些……颇为棘手的公务,心中有些烦闷,想来你这里静静心。”
你叹了口气,选择性地透露了部分实情,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化开的疲惫。
“好啊!”
绫华闻言,脸上立刻绽放出明媚的笑容,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
“那佑哥哥,我们来下棋吧!正好让我看看你的棋艺有无长进?”
侍立在一旁的家政官托马——那位有着耀眼金色短发和碧绿眼眸、总是面带爽朗笑容的蒙德青年——立刻躬身应答:
“明白,大小姐,千里佑大人,请稍候片刻。”
他动作麻利且周到,迅速在庭院中那棵绽放的樱花树下布置好了棋盘与坐垫,并为你二人奉上清茶与点心,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恰到好处。
你落下一子,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这位忙碌而高效的家政官,想起绫人先前确实提过,神里家新招了一位名叫托马、能力出众且值得信赖的蒙德人。
“绫人兄呢?今日似乎未见他身影。”
你一边思索着棋路,一边看似随意地问道。
“哼~”
绫华闻言,故意微微鼓起脸颊,假装嗔怪道:
“佑哥哥真是的!难得来找绫华玩,心里却只惦记着兄长大人……”
她那副佯装生气的模样,带着少女特有的娇俏与狡黠。
你看着她,不禁失笑,语气温和而认真:
“好了,别闹。你们都是我最珍视的家人,自然都会关心。”
“好啦好啦,不开玩笑了。”
绫华见你神色认真,便也收起玩笑,正色道:
“兄长大人他一早便去鸣神大社拜访八重宫司大人了,商议一些要事。算算时间,想必也快回来了。”
“八重宫司?”
你执棋的手微微一顿:
“便是那位……传说中将军大人的眷属,鸣神大社的现任宫司?”
“哎呀呀~”
一个慵懒而妩媚,带着几分玩味笑意的声音如同滑腻的绸缎,突然从廊道的另一端传来。
“这是哪里来的小家伙呀?刚一进门,就听到有人在议论妾身呢~真是让妾身……不好意思了呀~”
你循声抬头望去。
只见神里绫人正缓步走来,而在他身后半步,悄然跟着一位身姿摇曳的女性。
她穿着一身华丽而独特的巫女服,色泽艳丽;
一头柔顺的粉色长发如瀑般垂下,发梢点缀着精致的饰物;
头顶一双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微微抖动,显得既神秘又可爱。
她以折扇轻掩半面,仅露出一双含着无尽深意与狡黠笑意的紫色眼眸,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你,仿佛发现了什么极有趣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