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勒森回去的同时,李承天也早就办完了事。
两人回去之后连片刻休息都没有,刚踏入军营就被花边“请”去议事了。
“海勒森啊,我让你去找陆安国买粮,买到了吗?”花边坐在垫子上率先开口问道。
“买到了。”海勒森瘫了半边身子说,“现在马背上就挂了三袋,剩下来的陆安国会偷偷送到塞北来的。”
“做得好。”花边点点头,对于海勒森的效率很满意。他又转过头来问李承天:“承天殿下怎么样?”
“我是易了容伪装成押送官从东北边境出去的。”李承天说,“我趁你给我备马的时候模仿李承羽的笔迹写了封圣旨,说是让我带着五千人去东北军械制造总局催军械来。时间紧急,人家验过字迹后也没多怀疑,就放我过去了。”
李承天到了东北军械制造总局后,雷厉风行,直接找到他们的最高长官让他们快点制造,说前线的军械都报废了好一批了后一批还没供应上来。
这段时间东北—塞北—西北边境的守军一直都在催军械,因为李承羽对于商闻秋问题十分看重,连带着底下人也对商闻秋很谨慎。像李承天所说的“前线军械报废但后一批还没送上来”这件事,但凡让李承羽知道了,那局长的脑袋也就没必要留着了。
再加上东北沿线的守军近日来是有上报“军械储备不足”的问题,局长忘了怀疑,马上就派人给李承天拨军械过去了。
李承天带着军械来到东北前线,说是要运送到后方储备,但实际是绕过羊肠小道偷偷带去了塞北!
全程只用时四天。
“好一招暗度陈仓。”花边听完,评价道。
“我也是运气好,正好赶上了天时地利人和俱全的时候,还是得谢大人神机妙算。”李承天谦逊地点点头,顺便捧了花边一把。
花边闻言,看了李承天一:“殿下此去都带了多少军械回来呀?”
“火铳三千,突火枪五千。”李承天缓缓吐出几个数字,“帐篷两千,火药五十石,重甲八千套。”
“够了。”花边笑着说,“这么多足够了。”
“那么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呢?”海勒森见花边笑了,知道他们任务完成得不错,也跟着憨憨笑了一下。
“鲜卑主将都重伤,现在天气又冷,他们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进犯。”花边闻言不笑了,冷静地分析局势,“我像他们这样的残部粮草和兵力本就有很大空缺,如今江子正早就死了……”
李承天是听商闻秋说过江子正这号人的,再乍一听到还有点陌生,便向花边发问:“对哦,既然是残部,又失去了江子正的支援,他们哪来的胆子在这时候进犯塞北的?”
一语点醒梦中人。
“是啊!”花边经他这一提醒,恍然大悟道,“江子正死了,没人给他们运输兵力、粮草和器械,按理来说他们不应该啊。”
如果再加上江子正的身份……
花边突然有个很可怕的想法。
“你们是说……”海勒森见气氛沉寂下去,颤颤巍巍地问,“真正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十有八\/九。”李承天轻飘飘的四个字,差点压死海勒森。
“所以说……”海勒森毛骨悚然,忍着脊背上的寒流说道,“江子正只是个幌子,真正的幕后黑手还在暗处未曾现身?”
“十有八\/九。”花边也说。
“承天殿下,江子正和江子忠是兄弟这件事您应该有所耳闻吧?”花边抬起头来看着李承天,问。
“商将军跟我说过。”李承天点点头,“这么一看,那江子忠确实很可疑。”
“但是这不应该啊。”花边却不是很赞同李承天,“江子正以前就救过江子忠一命,如今还要替江子忠冒险?江子忠好歹是个读书人,应该干不出恩将仇报这种事吧?”
“不是所有读书人都讲‘仁义礼智信’的。”李承天知道此人还是太年轻,虽然读书多,但阅历少,为他的天真叹了口气,“读书多只能说明这个人学习好,不能说明这个人人品好;同样,读书少也只能说明这个人学习渣,但不代表这个人人品就渣。”
这两点,对于打小考试全靠抄柳夏试卷过关的海勒森来说,深有体会,毕竟他确实认为自己不算人渣。
“啊,这样啊。”花边所认为的世界被李承天轻轻打碎,一时半刻不太能接受,不过他也没有犟,“但如果真的是江子忠的话,一切都好像说得通了欸。”
“应该就是江子忠了。”李承天几乎是以下定义的姿态,说完后还感性地说了一句,“可怜啊,江子正护自己哥哥护了二十多年,最后还是被自己哥哥利用,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花边只是阅历少,理论知识倒是一点没落下,对李承天摆摆手表示:“算了算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不定他们之间有什么事是我们不知道的呢?没必要在背后语人是非。人都死了,再怎么猜测人家也不可能开口说话吧?就这样吧。”
“也是。”李承天想想,也对,人都死了,“受教。”
“反正就姑且认定幕后之人是江子忠了。”海勒森卡在两人之间,始终感觉不太自在,“不对啊?江子忠他图什么呢?”
“他是寒门吧?”花边声音沉下去,“寒门,又要读书,小时候应该没少受欺负吧?”
寒门出身的孩子读不起书,书只有有钱人家的孩子读得起;哪怕倾家荡产供一个孩子读书,到了学堂也会被趾高气昂的富家公子哥瞧不上,受欺负是必然的。
“江子忠不算寒门,”李承天插了一句,“寒门还是指没落的贵族呢。江子忠这样的,顶多是草根。”
“草根啊,那更完蛋了。”花边心里酸涩,表情微变,“他肯定被霸凌得更厉害。”
李承天看着花边的表情,才想起来这个人也是个没落盐商的儿子。
那这么多年,你肯定也很不好过吧,花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