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君快步走出养心殿,夜风裹挟着寒意扑面而来,却怎么也吹不散他心头的那一丝燥热与脑海中回荡的系统提示音。
方才殿内那旖旎的一幕,如同最精湛的画师用朱砂烙下的印记,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她柔软无骨的身体,滚烫得惊人的体温,那一声压抑不住的、猫儿般的轻嗯,还有她颈间那抹动人心魄的绯红……
这一切,都像是一根无形的羽毛,反复撩拨着他那颗自以为坚如磐石的心。
“破系统……”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强迫自己将那份悸动压下。儿女情长固然诱人,但潜藏在暗处的毒蛇,却不会给你任何喘息之机。
刚拐过一处回廊,一道火红的身影便斜倚在朱红的廊柱上,挡住了他的去路。
焰灵姬抱臂于胸,一双媚眼饶有兴致地在他身上来回打量,红唇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哟,主人这是急着去哪儿啊?”她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后面有恶鬼在追不成?还是说……在殿里做了什么亏心事,怕被咱们那位陛下抓个正着?”
沈天君面无表情,目不斜视,脚步不停,打算直接绕过去。
焰灵姬身形一晃,如一缕红烟,再次轻飘飘地落在他面前,笑意更浓:“别急着走嘛。方才袁笑之那小子火急火燎地要来求见,可是被奴家给拦回去了。这份人情,大人不打算认?”
她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温热的气息吐在他的耳畔:“我们那位高高在上的女帝陛下,脸红得都快能煮鸡蛋了。啧啧,我跟在她身边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她那副模样。沈大人,你可真是好手段,那一下‘神来之手’,莫非是什么失传的绝学?改天也教教奴家?”
这女人,果然什么都看到了。
沈天君心中闪过一丝无奈。
见他依旧不为所动,焰灵姬收敛了些许玩笑之色,眼神变得认真了几分:“行了,不开玩笑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陛下心里有你。你也不是木头疙瘩,与其这么耗着,天天玩什么君臣之礼的把戏,倒不如干脆点,直接把生米煮成熟饭。”
“生米煮成熟饭”六个字,像一颗石子,精准地投入沈天君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湖,让他眼神微微一动。
焰灵姬敏锐地捕捉到这一丝变化,话锋一转,竟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你想想,你成了真正的帝王之夫,还愁这大炎的国运不稳?到时候你想怎么守护这江山社稷,不都是一句话的事?这可比你现在这样处处受制,强多了吧?”
沈天君的脚步终于停下。
他转过头,深邃的眸子静静地看着焰灵姬,那目光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却让焰灵姬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你的职责,是护卫陛下周全。”沈天君伸手,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捏住了焰灵姬光洁的下巴,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记住你的职责。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他语气一沉,透出一股冰冷的威严:“祭祖大典,庞巍那只老狐狸必有动作。我不希望陛下,受到任何惊扰,哪怕是一根头发丝的损伤。”
说完,他松开手,不再停留,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夜色深处。
“切,不解风情的木头。”焰灵姬撇了撇嘴,揉了揉下巴,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眼中却闪过一抹狡黠的光彩。“嘴上说着不要,心跳声倒是快得像打雷。这男人,真是口是心非得可爱。”
……
沈天君的居所内,灯火通明。
袁天罡与袁笑之正对着一张巨大的堪舆图,眉心紧锁,神情凝重。
“大人。”见沈天君进来,两人立刻起身行礼,神色间带着几分急切。
“祭祖大典的事,非常棘手。”袁笑之指着图上的一处标记,语速极快,“礼部尚书王立志,是庞太师的得意门生。这次大典的所有流程、仪仗、护卫布置,全都由礼部一手操办,密不透风,我们的人根本插不进去手。整个流程对我们来说,就是一个黑匣子!”
袁天罡也抚着长须,补充道:“老夫查过,神庙乃历代先皇安息之地,其内机关重重,更有古阵法守护。若庞巍在阵法上动了手脚,届时一旦发动,陛下身处核心,后果不堪设想。我们若强行探查,不仅会打草惊蛇,更会背上一个亵渎先祖、动摇国本的滔天罪名,得不偿失。”
这确实是个死局。对方占据了“礼法”与“大义”的制高点,将一切都笼罩在迷雾之中,就等着他们一头撞进去。
沈天君静静地听完,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他走到桌案前,目光落在堪舆图上,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桌面。
“王立志。”他淡淡地吐出这个名字,“此人是何来路?”
袁笑之立刻递上一份卷宗:“王立志,进士出身,为官二十载,素以谨慎小心,循规蹈矩着称,是庞巍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他的履历……很干净,我们的人查了许久,几乎查不到任何贪赃枉法的污点。”
“干净?”沈天君发出一声轻笑,那笑声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让书房内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这世上,没有真正干净的人。所谓的干净,不过是藏得够深,你们挖得还不够用力罢了。”
他抬起眼,锐利如刀的目光扫过袁笑之:“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把王立志这个人,给我从里到外翻个底朝天!他收过的每一分银子,见过的每一个外人,去过的每一处青楼,他儿子欠下的每一笔赌债,他小妾娘家的那点破事……所有见得光和见不得光的一切,天亮之前,我都要看到!”
“大人,”袁天罡闻言心中一凛,有些迟疑道,“王立志对庞巍向来忠心耿耿,此人是出了名的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就算我们抓到他的把柄,恐怕也……”
“忠心?”沈天君打断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让袁天罡和袁笑之都感到一阵心悸。
“忠心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它之所以看起来牢不可破,只是因为背叛的筹码还不够高而已。”
他伸出手指,在卷宗上重重一点。
“庞巍能给他的,是权势,是富贵。而我,能决定他的,是生,是死。以及……他全家的生与死。”
“袁天罡,你说,一个聪明人,一个爱惜羽毛、更爱惜性命的聪明人,会怎么选?”
袁天罡浑身剧震,额角渗出冷汗,他瞬间明白了沈天君那平静话语下隐藏的雷霆手段。这不是阴谋,这是阳谋,是用绝对的力量,逼人做出唯一的选择!
沈天君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卷宗的某一页上。
“这个王立志,有个独子,叫王聪?”
“是!”袁笑之精神一振,连忙道,“此子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终日流连于南城的‘长乐坊’,嗜赌成性,前前后后,已经欠下了不下十万两白银的赌债!长乐坊的背景是三皇子,王立志为了这事,怕是焦头烂额,只是碍于庞巍的颜面,一直不敢声张。”
“很好。”
沈天君的眼中,闪过一丝饿狼般的算计光芒。
“釜底抽薪,方为上策。既然庞巍想在祭祖大典上唱一出大戏……”
他将那份卷宗缓缓合上,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
“那我们就先把他最得力的那个敲锣人,变成我们自己的人。”
他看向袁天罡袁笑之,下达了最终的指令。
“现在,立刻去长乐坊。找他们的坊主。告诉他,王聪的十万两赌债,我买了。天亮之前,我要那张签着王聪大名的欠条,出现在我的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