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食堂,空旷而安静,只有自动照明系统洒下冷白的光。
训练和修复工作告一段落,大多数人都已休息。
只有两个身影,坐在角落的桌子旁,面前放着简单的食物和饮料。
是麦克斯,和17号。
经历了白天的生死之战,与那震撼灵魂的真相,17号虽然疲惫,却毫无睡意。
他看着对面,那个安静进食的自己,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只有餐具轻微的碰撞声。
最终,是17号先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白天那种力量…那个巨人…那就是你真正的样子?”
麦克斯放下手中的水杯,点了点头:
“那是我的本体形态之一。”
“…为什么?”
17号追问,眼中充满了困惑,“为什么你要做这些?保护我们,甚至不惜暴露自己?你明明只是个…‘观察员’。”
他引用,麦克斯自己的说法,语气中却没了之前的质疑,更多的是不解。
麦克斯思考了片刻,目光似乎透过食堂的墙壁,看向了遥远的过去。
食堂暖黄的灯光,柔和了他平时略显冷硬的轮廓。
“很久以前...”
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怀念的温和,“在我漫长的旅途中的某一站,我也曾与一个人类青年,结下深厚的羁绊。”
17号微微一怔,坐直了身体。
“他名为东马快斗。”
麦克斯说出了那个名字,语气轻柔,“一个有些冲动,热血,总是把别人的生命放在第一位,有时候甚至不太聪明的家伙。”
他的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并不是最强大的战士,但他拥有着…比任何光都要璀璨的勇气和善良之心。为了守护他人,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冲向任何强大的敌人,即使遍体鳞伤也绝不会后退。”
麦克斯简单讲述了,自己与快斗相遇、并肩作战、最终分别的故事。
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是平实的叙述,但那其中蕴含的信任与情谊,却沉重而真实。
“和他一起战斗的日子,让我更加深刻地理解了许多东西。”
麦克斯轻声道,“关于生命的重量,关于守护的意义,关于…人类内心所能迸发出的、不可思议的光芒。”
他转过头,目光平静却深邃地看向17号:
“而你,17号…”
“你很像他。”
“不是外貌,而是…这里。”
麦克斯指了指心脏的位置,“那份为了保护他人而甘愿自我牺牲的觉悟,那份即使恐惧,也会挺身而出的莽撞,以及…即使面对无法理解的困境,也能在挣扎后再次握紧拳头的韧性。”
“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了他的某种影子。”
17号彻底愣住了。
他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更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评价。
来自一个强大如神只般的...存在,说他像一个…
英雄?
一股热流猛地冲上他的眼眶和脸颊,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衣角。
“我…我怎么可能比得上…”
他声音微弱,带着自卑和激动。
“无需比较。”
麦克斯打断他,“快斗是快斗,你是你。我说你像他,是因为你们拥有同样珍贵的本质。”
“我选择介入,选择战斗,不仅仅是因为观察员的职责。”
麦克斯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平稳,却多了一份温度,“也是因为,我想守护这份‘可能性’。”
“守护像快斗那样的人们,曾经守护过的东西。也守护像你这样…
拥有同样光芒的人,能够继续成长、绽放的未来。”
他拿起水杯,轻轻碰了一下,17号面前那杯几乎没动过的饮料:
“这个宇宙的未来,终究需要生活在这个宇宙的人们自己去开创。
而我…或许只是恰好路过,想为那些值得闪耀的光芒,略尽一份绵薄之力。”
说完,他站起身。
“早点休息吧,17号。
明天的训练不会轻松。”
他转身离开了食堂,留下17号一人,独自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沉重而荣耀的比例。
17号坐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耳边回荡着“你,很像那个男人”的话语,眼前仿佛能看到一个陌生却又熟悉的,热血青年身影,与白日,光之巨人那神圣的姿态缓缓重叠。
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感,在他心中澎湃。
不再是迷茫,不再是恼怒,也不再是单纯的崇拜。
而是一种…
责任,一种传承,一种想要配得上那份“相相”的…
决心。
他猛地拿起那杯饮料,一饮而尽,仿佛喝下了某种誓言的酒。
他站起身,大步走向宿舍。
脚步,坚定无比。
今夜之后,“17号”,不再仅仅是一个匿名的代号。
麦克斯的话语,如同一颗火种,点燃了他内心深处真正的英雄之魂。
而这份羁绊,也将成为他未来道路上最强大的动力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