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深的“礼物”像一枚投入静湖的石子,在苏晚晴心中漾开层层疑虑的涟漪。那枚蓝宝石胸针被她锁进了保险柜,连同那张印着“Z”的卡片。示好?警告?或是精心设计的误导?她无法断定,但直觉告诉她,周慕深正在将她推向某个特定的方向,一个可能与文先生直接冲突的方向。
与此同时,林薇薇的处境正急剧恶化。董事会上被当众揭穿,使她彻底失去了在苏氏内部的立足之地。更雪上加霜的是,苏晚晴并未就此罢手,她授意法务部,以“商业间谍罪”和“职务侵占罪”对林薇薇正式提起诉讼。媒体闻风而动,曾经那个温柔善良的“完美闺蜜”形象在舆论场上彻底崩塌,取而代之的是“蛇蝎美人”、“白眼狼”的骂名。
林薇薇被保释在外,但已如过街老鼠。她躲在自己的公寓里,拉紧窗帘,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光线与窥探。手机不断震动着,屏幕上滚动着昔日“朋友”划清界限的讯息、陌生号码的谩骂,以及顾辰那边杳无音信的沉寂。恐惧和怨恨如同藤蔓,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几乎让她窒息。
走投无路的林薇薇,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文先生身上。她动用了一个极其隐秘的紧急联络渠道,发出了一段加密信息,哀求文先生施以援手,帮她离开这个国家,摆脱眼前的困境。
回应来得很快,却冰冷刺骨。
文先生的代言人,一个声音经过处理的匿名者,通过加密线路给了她明确的指示:“价值,需要证明。苏晚晴最近似乎找到了一些不属于她的东西。我们需要知道那是什么,以及它在哪里。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林小姐。拿出你的‘诚意’。”
通话结束,林薇薇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浑身发冷。文先生不仅拒绝提供庇护,反而要她继续去咬苏晚晴,去窃取那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具体为何物的“东西”。这分明是让她去送死!
绝望之中,一个扭曲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她的脑海。既然文先生靠不住,顾辰也抛弃了她,那她为何不能……自己寻找一条生路?苏晚晴不是一直在查“诺亚生命”和文先生吗?如果她手中握有关于文先生的关键信息,是否可以作为与苏晚晴谈判的筹码?甚至……是一份“投名状”?
这个想法让她感到一阵病态的兴奋。她开始疯狂地翻找自己所有的隐藏记录,电子邮箱的加密存档,云盘的秘密文件夹,试图找出任何可能与文先生真实身份、或“诺亚生命”核心计划相关的信息碎片。
几天后,苏晚晴收到了一份匿名的快递,里面只有一个一次性的加密手机。手机刚入手,便震动起来。
苏晚晴接通,对面传来林薇薇嘶哑、却强作镇定的声音。
“苏晚晴,我们做个交易。”
苏晚晴走到窗边,俯瞰着城市,语气平淡无波:“你认为,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和我谈交易?”
“我知道你在查文先生,查‘诺亚生命’。”林薇薇的声音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急切,“我手里有东西,有你绝对感兴趣的东西!关于文先生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以及……他可能是谁的一些线索!”
苏晚晴眼神微凝,但声音依旧冷静:“继续说。”
“我可以把我所知的一切都给你,包括我偷偷备份的一些通讯记录碎片。”林薇薇喘着气,“条件是你必须撤诉,并且给我一笔足够我远走高飞、隐姓埋名的钱!”
“空口无凭。”苏晚晴淡淡道。
“我可以先给你一部分,证明我的价值!”林薇薇急忙道,“是关于‘普罗米修斯’的!文先生一直在寻找苏正宏先生留下的,关于‘火种’的某种‘约束’!他非常忌惮那个东西!”
苏晚晴心中一震。林薇薇竟然知道“约束”!虽然她可能并不完全理解其含义,但这无疑证实了她情报的部分真实性。
“东西在哪?”苏晚晴问。
“你先答应我的条件!”林薇薇尖叫起来,“苏晚晴,我没有退路了!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把这些信息彻底销毁,或者……卖给其他感兴趣的人!你什么也得不到!”
苏晚晴沉默了片刻。她在快速权衡。林薇薇的投诚真假难辨,这很可能是一个陷阱。但另一方面,这确实是一个获取敌人内部信息的罕见机会。
“好,”苏晚晴最终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可以考虑。把你掌握的‘样本’发到我指定的安全路径。如果验证有价值,我们会再联系。记住,林薇薇,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别耍花样。”
通话结束,苏晚晴立刻切断了加密手机的信号,并将其物理销毁。
叶深无声地出现在她身后,显然已经监听了全程。“风险很高。”他言简意赅地指出。
“我知道。”苏晚晴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林薇薇已经疯了,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反噬其主并不奇怪。但这恰恰可能是我们的机会。”
她走到全息投影前,调出了与林薇薇、文先生相关的所有关系图谱。
“文先生逼迫林薇薇来窃取‘约束’,说明他们已经急了,而且内部出现了信任危机。林薇薇的背叛,无论成功与否,都会进一步激化他们内部的矛盾。”
她停顿了一下,指尖点在代表林薇薇的那个光点上。
“我们要做的,不是完全相信她,而是……利用她传递回来的信息,真真假假,反向为我们所用。或许,我们可以通过她,给文先生送一份‘大礼’。”
猎人与猎物的角色,正在悄然转换。林薇薇这面破碎的镜子,虽然映照出的影像已然扭曲,却可能意外地照出藏在暗处的、真正的敌人。苏晚晴决定,接下这份来自绝望的“投名状”,但如何书写结局,将由她来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