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那模样,显然是早就来了,一直在暗中偷偷听着。
风炽念心中一动,原本到了嘴边的拒绝,瞬间咽了回去。
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当即改变了主意。
这风烬月近来越发沉稳,行事低调。
暗地里却悄悄养了不少私兵,势力日渐壮大。
可偏偏迟迟不见她有任何动作。
风炽念正愁没有机会刺激风烬月,让她再冲动几分,主动暴露。
而如今,徐闻笙主动凑上来,这不就是送上门来的顶好机会?
打定主意后,风炽念眼底的狡黠一闪而过。
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
周身的气场瞬间变了,不再是方才的冰冷疏离。
而后,她径直俯身,凑近徐闻笙。
两人距离极近,温热的气息几乎要喷洒在徐闻笙的耳廓上。
她用恰好能让不远处藏着的风烬月捕捉到的音量,轻声说道:“笙儿这般选择,倒是极为明智的。”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几分刻意的嘲讽:“毕竟,风烬月如今,已经是个没了权势的太女。”
“没了母帝的倚重,她的底气王兰,也被收了兵权,如今与废物无异。”
“跟着她,不过是蹉跎岁月,倒不如跟着本殿。”
“往后,本殿护着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不远处的回廊阴影里,
风烬月本就沉着的目光,骤然变得更加阴鸷可怖。
那双眸子里翻涌着滔天的怒火与杀意,仿佛要化作冰刃,隔空将假山后的两人凌迟刺死。
她的拳头捏得死死的,指节泛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掌心的刺痛反倒让她的怒意更盛。
“徐闻笙、风炽念!”
风烬月在心底咬牙切齿地怒骂,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
“竟敢背着本殿苟合!”
“一对不知廉耻的奸妇淫夫!”
“本殿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让你们为今日对本殿的背叛,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往日里的沉稳自持在此刻尽数崩塌。
徐闻笙与风炽念的对话像淬了毒的尖刀,精准地戳中了她的痛处与逆鳞。
这会子,风烬月已经彻底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坚定地做了决定。
她等不得了,必须抓紧动手,扫清这些障碍!
她死死剜了假山方向一眼,目光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随即不再停留,转身快步离去。
而躲在另一边的徐闻舟,将二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像被一块巨石死死压住,闷得喘不过气。
那双平日里温润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一片冰凉。
风清年听得更是火冒三丈,气得浑身发抖,小脸涨得通红。
他怎么也没想到,最爱四姐夫的四姐姐,竟然会与那徐闻笙说出这样的话。
竟然还对徐闻笙那般态度!
当即就撸起袖子,想要冲出去与风炽念理论,好好质问她为何如此对四姐夫。
顺便把那个勾三搭四的徐闻笙狠狠打一顿,替徐闻舟出气。
可他刚迈出一步,手腕就被徐闻舟死死攥住了。
“阿年,别去。”
徐闻舟的声音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冷漠与决绝。
风清年挣了挣,满脸不解与愤愤不平。
眼眶都红了:“可四姐夫,她们怎么可以这样?”
“风炽念她怎么能对得起你?”
“你怎么能就这样放任她们这般欺辱你?”
徐闻舟没有回应,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眼底的情绪复杂难辨,有痛楚,有自嘲,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释然。
他松开风清年的手腕,转而牵起他的手。
不再看假山方向一眼,转身牵着他从另外一条僻静的小路离去。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
夜色深沉,只有脚步声在石板路上轻轻回响,显得格外寂寥。
风清年能清晰地感受到身旁徐闻舟的低落,那股压抑的气息几乎要将人淹没。
他知晓徐闻舟心里定然难过极了,便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刺激他。
只是紧紧回握着徐闻舟的手,默默跟在他身后,想用自己的温度给他一丝慰藉。
徐闻舟此刻的思绪早已千回百转,乱成了一团麻。
方才那一刻,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冲上前去,质问风炽念为何如此。
甚至想狠狠给她一巴掌,宣泄心中的屈辱与疼痛。
可是,那又能如何?
就算质问了,就算动手了,
也始终改变不了,风炽念心底最初、最深爱的人,从来都是徐闻笙的事实。
毕竟,人家一开始便是满心满眼只有徐闻笙的。
自己这般横插一脚,不过是让风炽念短暂地喜欢上自己罢了。
如今,新鲜感褪去,她终究还是要回归原位,回到那个她最初选择的人身边。
反正,他本就是带着任务而来。
任务完成后,便要彻底离开风炽念,与她的一切一刀两断。
这般也好。
他离开后,还有一个徐闻笙陪着风炽念,她也不会太过孤单。
而自己,也不算真正玩弄了她的感情。
至少最后,还给了她一个“圆满”的归宿。
这般自我安慰着,徐闻舟心底的痛楚似乎淡了几分,只剩下一片麻木的平静。
另一边,假山后的风炽念目送风烬月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后。
脸上的暧昧与温和瞬间褪去,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冰冷淡漠。
仿佛方才那个对徐闻笙暧昧蛊惑的人,从未存在过。
她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满脸怔忪、还沉浸在她方才那番话里的徐闻笙。
声音淡漠如冰,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太女侧君,当初既然选择了风烬月,便该好生在东宫待着。”
“恪守本分,不该再四处招惹是非。”
“看在你是舟儿弟弟的份上,加之从前那点微不足道的情分,本殿今日便不与你计较。”
她顿了顿,语气更冷:“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
“再敢有下次,休怪本殿不留情面。”
“回吧。”
说罢,她便再也不看徐闻笙那张写满不可思议与委屈的脸。
转身毫不犹豫地朝着方才徐闻舟他们,所在的亭子方向走去。
她心里还记挂着徐闻舟。
可等她快步走过去,却发现亭子里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徐闻舟和风清年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