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潮退去,风炽念混沌的意识终于回笼。
她垂眸看向软榻上的人,眼底那抹翻涌的占有欲与热切早已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猜忌,掺着愠怒,最终凝作几分毫不掩饰的厌恶。
徐闻舟浑身脱力,像滩软泥般瘫在锦缎上。
发丝黏在汗湿的颈侧,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
可风炽念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予,转身便将目光锁在书案上。
那只方才盛粥的白瓷碗早已空了,碗沿还凝着几滴干涸的粥渍。
方才那股不受控的燥热、难以抑制的冲动瞬间涌上脑海。
风炽念的心猛地一沉,几乎是下意识便断定:定是徐闻舟在粥里动了手脚,下了那等下作的药!
这念头一旦生根,对徐闻舟的厌恶便如潮水般漫上来,连带着方才的温存都成了刺目的羞辱。
她背对着软榻,声音冷得像冬月里的寒霜。
一字一句都带着冰碴:“哼,原以为你不过是行事孟浪了些。”
“却不想,竟与那些风尘馆里的倌儿没什么两样。”
徐闻舟听着这话,浑身一僵,酸痛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斥责压下几分。
还未等他开口,风炽念的声音再次落下。
带着更深的鄙夷:“堂堂太师府嫡子,竟也做得出来下药这等龌龊事?”
“想来,先前本殿倒是高看你了。”
最后一句,她转了身,黑眸里淬着冷光。
直直刺向徐闻舟:“你就当真这般耐不住寂寞,要靠这等手段攀附本殿?”
“殿下!”徐闻舟心头咯噔一下,瞬间明白大事不妙,哪还敢再瘫着。
他咬着牙,忍着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似的酸痛,撑着软榻边缘一点点滑到地上。
膝盖“咚”地一声磕在冰凉的青砖上,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却依旧强撑着摆出委屈模样,连连摇头:“侍身没有!”
“侍身真的不知,为何殿下会突然那般……”
他急得眼眶都红了,忙抬起手,三根手指绷得笔直。
对着屋顶发誓:“殿下明鉴!侍身绝对没有在粥里下那等下作之药!”
“若有半句虚言,甘愿受天打雷劈之刑,不得好死!”
徐闻舟此刻心里早已悔得肠子都青了:他真没下药,不过是用了个外挂而已!
早知道风炽念清醒后会是这般反应,打死他,都不会用那破光环!
三十五积分打了水漂不说,如今还要忍着满身疼痛和无力,跪在这冰凉的地上赌咒发誓。
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风炽念看着他这副声泪俱下的模样,脸上却没有半分动容。
她见多了虚情假意的作态,只觉得徐闻舟这副样子虚伪得可笑。
她冷哼一声,眼神愈发阴鸷,像淬了毒的刀子:“你以为,单凭几句发誓的话,本殿就会信你?”
“既然你死不承认,那本殿便让人查。”
她语气斩钉截铁,不给徐闻舟半分辩解的余地。
“本殿倒要查清楚,这粥里究竟加了什么。”
“也查清楚,是谁在背后捣的鬼。”
话音落,她不再看徐闻舟一眼,抬手理了理凌乱的衣袍。
而后提起步子,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此刻厚重的靴底踩在青砖上,每一步都像踩在徐闻舟的心尖上。
“殿下!侍身真的没有……”徐闻舟还想再解释。
可门“吱呀”一声被拉开。
门外,阿言阿语两人早已候在那里,脸颊还泛着未褪的红晕。
方才书房里的动静太过清晰,两人即便刻意回避,也听得心猿意马。
此刻见风炽念冷着脸出来,周身的寒气几乎要将人冻住。
两人见状况不对,连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声音都带着几分发颤:“殿下。”
风炽念的目光扫过两人,声音冷得让人头皮发麻:“将你们家主君带回去,好生看管在听松阁。”
她顿了顿,语气又沉了几分:“没有本殿的命令,不许他踏出听松阁半步。”
“是!”阿言阿语不敢多问,连忙应下。
只觉得今日的殿下,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可怕。
阿言阿语守在门外时,心里还揣着几分侥幸。
方才书房里动静缠绵,一耗便是两个时辰。
想来主君定是得了殿下的疼宠,往后在府中也能少受些委屈。
可风炽念推门而出时,那满脸的寒霜与怒色,还有那句“禁足听松阁”的命令。
瞬间将两人的期待砸得粉碎。
两人下意识想为徐闻舟求情,可对上风炽念那双冷得能杀人的眼,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只敢把头埋得更低,连声应下:“是,殿下。”
而后才在风炽念阴沉的目光下,慌忙推门进了书房。
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心猛地一揪。
他家主君浑身布满深浅不一的红痕,发丝凌乱地贴在汗湿的脖颈。
竟连一件蔽体的衣物都没有,只孤零零地跪在冰凉的青砖上。
脸色苍白得像张薄纸。
这哪是受了疼宠的模样?分明是又遭了天大的罪!
二人眼眶瞬间红了,忙上前捡起地上破碎的锦缎,小心翼翼地裹在徐闻舟身上。
阿言也急得不行,见主君衣不蔽体,只匆匆给门外的风炽念行了个礼,便转身往听松阁跑。
一边跑,眼泪一边往下掉。
不过是送一碗粥,怎么就又让主君受了这般苦楚?
风炽念立在廊下,见阿言匆匆离去,脸色没有半分松动。
她抬手唤来一个小侍,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去书房,把徐闻舟带来的食盒、粥碗、玉勺全都取来。”
“送到张嬷嬷那里,让她立刻找人查验,看看里面到底掺了什么下作东西。”
她心里早已认定是徐闻舟搞的鬼。
先前那般不受控的燥热与冲动,分明是在喝了徐闻舟送来的粥后才出现的。
若不是他动了手脚,难道还能是凭空出现的不成?
如今让人查验,不过是想拿到实证,撬开他那张死不承认的嘴罢了。
安排妥当后,风炽念转身回了书房,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徐闻舟身上,像在看什么污秽之物。
她冷冷地警告道:“别想着再耍花招,否则,本殿定不饶你。”
顿了顿,语气里的鄙夷更甚:“当真是上不了台面的下贱货色。”
话音落,她不再看徐闻舟一眼,转身便走,仿佛多待一刻都会脏了自己的眼。
书房里终于只剩下徐闻舟和阿语。
阿语再也绷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哽咽着上前扶住徐闻舟的胳膊。
轻声安抚:“主君,您别难过,殿下性子向来冷硬,可心里未必没有数。”
“奴才们都信您,殿下定会查明真相,还您清白的。”
“只是您这身子本就没好全,今日又遭了这遭,怕是又要更难好了……”
可徐闻舟根本没听进阿语的话,脑子里早已乱成一团。
可以说是要气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