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一鸣,为什么要定位我的位置?你的目的是什么?”
大风将白南不长的头发吹起,身后小树林里的树枝也被风吹得“吱呀”作响,几片叶子打着旋儿落在了白南的头顶。
白南将叶片拿下来,低头看着手心里的那一抹翠绿,他忽然想起很小的时候,自己还不到姐姐的肩膀高,也有一阵风吹乱他的头发,几片翠绿的树叶落在他的发间,白语一边嘲笑着白南的狼狈,一边细心地为白南摘掉了头顶的树叶。
“是因为……白语吗?”白南也不知道自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吐出了姐姐的名字,他抬起头与武一鸣错愕的眼神对视。
最终,两人的眼神都恢复了平静,如毫无波澜却不见底的湖泊。
武一鸣找了块大石头坐了下来,他神态不再是吊儿郎当的轻松,眉宇间多了一抹忧郁和哀愁。
白南靠近武一鸣几步,继续追问:“武一鸣,你是二号玩家,你之前就和我说过,你认识我的姐姐,我想知道她的情况,但你却说一切还不是时候,现在是不是时候了?武一鸣,你监控我究竟是出于你自己的目的,还是因为……我姐姐?”
武一鸣叹息了一声:“小鬼果然还是小鬼,就是沉不住气,看来白语说得没错。”
顿了顿,武一鸣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底掠过一抹哀伤,他承认道,“没错,我是在你的身上安装了定位器,当然不是因为要监视你,而是我答应过白语,如果她的弟弟白南也进入游戏,恰好她没办法再保护那个没用的弟弟的话,那么请我一定要护住他的安危。所以我在第一时间就在你的身上安装了定位器。”
见武一鸣终于松口提起了白语,白南双手握紧,嘴巴因为紧张而轻微地颤抖着,连说出的话都带着颤音:“你知道我姐姐在游戏里发生了什么吗?她为什么……”
白南很想问武一鸣,白语最后为什么会变成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但他说不出口,他没办法说出是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杀死了白语,更没办法去承认是自己杀死了最亲近的人。
“白南,你进百人藏凶游戏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你觉得这是一个怎样的游戏?”
武一鸣不再提白语,而是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他的眼神从先前的哀伤转而变得凌厉,仔细看,还有一抹恨意。
白南沉吟片刻。
从一开始他就不认为百人藏凶是单纯的游戏,不管任何游戏,一旦涉及利益,就会处处透着凶险。而他白南也绝非自愿加入游戏,完全是因为想要知道白语为什么会在游戏里变成那副样子,想知道游戏开发者的目的何在,又为什么要逼他加入游戏。
从进入游戏开始,白南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表面上,百人藏凶只是简单的“任务模式”游戏,即你只要完成了藏凶任务,就可以获得相应的积分和奖励,但实际上这里牵涉到非常复杂的人际关系。
以东方家和西家为首的利益团体,将原本该公平的游戏拉入到摇摆的天平之中,因为资源、奖励、人员分配的不均衡等问题,导致游戏处处都是矛盾的导火索。
自从游戏新增了惩罚机制后,玩家之间的矛盾愈发激烈,直至第二轮游戏开始,玩家可以得到其他玩家身上的积分,东方姚离开了游戏,利益团体被打破,百人藏凶游戏正式进入到“白热化”的阶段。
现如今,系统更是规定了玩家投票制,超过半数玩家投票的人会被默认为凶手,如果没办法给自己洗白,就会被系统抹杀,这相当于系统已经默认了小团体的存在,默认了玩家可以“杀人”,甚至放权给玩家,让玩家去“消灭”那些对自己不利的人。
一旦玩家感受到了剥夺别人积分、利益甚至是生命的快感,那么这些玩家还只是玩家那么简单吗?
百人藏凶再也不是利益的游戏,而是吃人的游戏!系统在一步一步试探玩家的底线,它的目的是操纵人性,践踏他人的性命和尊严,将玩家彻底变成“怪物”,而那些上位者最喜欢看的不就是这些所谓的“人性游戏”吗?
身在局中的所有玩家最终真的能拿到高额的奖励吗?白南觉得不太可能,每一个人都会沦为棋子,最终的命运或许会和白语一样。所以他极力想要知道姐姐死亡的真相,以窥探每一个玩家最终的结局。
听完白南关于百人藏凶游戏的分析,武一鸣脸上先是闪过一抹诧异,随即认同地点了点头。
“你和她不愧是一家人,就连说出的话都有八九分的相似。”
武一鸣边说边眯了眯眼,他仔细打量着白南,似乎正透过他追忆曾经的一位故友,“但她和你又不一样,她表面慵懒不爱多管闲事,但却细心善良到极致,她经常以身涉险,明明每次都生死一线,可最终她只是淡然一笑……人人都说她是女强人,可在我眼中,她就是个喜欢把所有责任都扛在身上的傻冒!”
“你!”白南听武一鸣这么形容白语,气愤地瞪大了眼睛。
武一鸣不理会白南的愤怒,继续说:“这一点上,你和白语就不是很像,你比她更圆滑事故,至少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会逃跑会躲避,不会像她一样,第一个就冲上去。”
白南能想象到白语“冲锋陷阵”的样子,他的姐姐一直都是这个性格,小时候为他撑起了一片天,却教他不要多管闲事。每次白南问她辛不辛苦的时候,她总是无所谓地说她是女超人。
武一鸣不知道白南在想什么,他继续说着:“你应该知道的吧?我是二号玩家,白语是一号玩家。我们一起进入百人藏凶的游戏,一开始谁看谁都不顺眼,但后来经历了一些事情后,我们变成了生死之交,就像你和那些小朋友一样,但你们的经历跟我们那时候比起来,还差得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