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禹迟的车刚在院门口停稳,一道白影就如离弦之箭般冲了过来,精准地停在温蓓蓓打开的车门旁。
小白紧紧盯着她:“它怎么样了?乌帝怎么样了?”
温蓓蓓揉了揉小白的金属脑袋,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努力扬起:“乌帝撑过手术了,现在在恒温箱里,有医生护士看着呢。它很顽强。”
她拿出手机,翻出今天隔着观察窗拍下的照片和视频。
屏幕亮起,小白立刻凑近,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被各种管线缠绕的身影,看到了微弱起伏的胸膛,看到了冰冷的仪器屏幕和跳动的曲线。
小白看得很专注,看着视频里那个总爱待在它脑袋上的小家伙。
“它还在危险期,但它在努力。”温蓓蓓指尖轻轻划过屏幕上乌帝小小的身体。
“医生说,过了这24小时,希望就大很多了。”
顾禹迟大手拍拍小白的脑袋,沉声道:“它和你一样,是个战士,会挺过去的。”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刻板的循环,却承载着沉甸甸的希望与煎熬。
每天清晨,顾禹迟和温蓓蓓驱车前往宠物医院。
监护室外的观察窗前,是他们停留最久的地方。
乌帝的情况在极其缓慢地好转,生命体征的曲线虽然依旧偏低,但波动幅度减小了,趋向平稳。
偶尔,它的眼皮会轻微颤动,似乎在与沉重的麻醉和伤痛抗争。
张恒脸上的凝重也稍稍化开了一点点,谨慎地告诉他们:“最凶险的休克关算是闯过来了,但感染和神经损伤的风险依然存在,不能掉以轻心。”
温蓓蓓每一次去,都会用手机记录下乌帝的变化,哪怕只是极其微小的改变,导联线位置调整了,保温毯换了一条更厚的,或者它的爪子似乎微微蜷缩了一下。
这些影像,是她带给小白的“每日战报”。
小白也养成了习惯,它到时间就守在门口,第一时间接收温蓓蓓手机里的讯息。
那五只橘猫的恢复,比身体的伤口愈合要慢得多。
在医生护士日以继夜的耐心守候下,在熟悉的带着阳光和家的味道的小毯子的包裹下,它们惊恐的颤抖频率在降低,僵直的身体开始尝试着放松。
最胆小的那只,终于不再把头深深埋进垫子里,而是会露出一只眼睛,警惕又茫然地观察着笼子外轻声细语的人类。
温蓓蓓尝试着用它们最爱的小鱼干一点点靠近。
起初,任何靠近笼子的动作都会引起一阵恐慌的骚动。
几天后,当温蓓蓓屏住呼吸,将小鱼干放在食盆边缘时,伤势最轻的那只橘猫,在漫长的犹豫和反复确认后,终于极其缓慢地,带着试探性地伸出了粉嫩的舌头,飞快地舔了一下,然后又迅速缩回角落。
那一下,梁敏和温蓓蓓看着激动不已,这是一个微小的信号,却象征着封闭的心灵裂开了一道缝隙,阳光正努力地想要透进去。
“看,它们在回来。”顾禹迟低声说,轻轻握住了温蓓蓓的手。
温蓓蓓用力回握他的手,以此分享自己激动的心情。
而那个始作俑者王任伦,他的“报应”也如同顾禹迟所设计的,精准而持续地降临着。
被小白“特殊关照”过的疼痛并未如他所愿迅速消失,反而像附骨之蛆,日夜折磨着他,去医院检查却查不出任何器质性损伤,只得到医生困惑的表情和建议心理科的结论。
更让他崩溃的是社会性死亡,那些被他虐杀的猫咪惨状照片,如同最肮脏的病毒邮件,精准地投递到了他通讯录里的每一个角落,上司、同事、客户,甚至是一些久未联系的旧识。
邮件里没有任何威胁性文字,只有无声却极具冲击力的血腥画面,以及一个简单的标题:“王任伦的‘爱好’”。
公司内部的邮件系统几乎炸了,同事们惊恐,鄙夷,厌恶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将他钉在耻辱柱上。
他试图辩解是pS的污蔑,但那些照片细节太过真实。
公司高层在巨大的舆论压力和道德谴责下,毫不犹豫地将他扫地出门,辞退信措辞冰冷:“严重损害公司形象,违背基本道德底线。”
噩梦并未结束,当他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和内心的羞愤,开始投递简历,却发现求职之路彻底堵死。
那些他心仪的大公司,面试通知寥寥无几,即便有,也总在面试当天或之后莫名其妙地被取消。
有相熟的前同事隐晦地告诉他:“老王,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背景调查那关,关于你个人品行的评价,非常糟糕。”
他这才惊觉,被他虐待的猫主人,不仅散播了照片,更可能动用了他无法想象的力量和人脉,将他的光辉事迹嵌入了潜在的背景调查中。
王任伦感觉自己像被困在了一个无形的玻璃罩里,外面是正常运转的世界,而他被彻底隔绝,身上贴着“虐猫变态”的标签,无处遁形。
曾经还算体面的生活迅速崩塌,经济压力,社会性死亡带来的巨大羞耻感,以及那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的,查不出原因的疼痛,让他夜不能寐,精神濒临崩溃。
他开始疑神疑鬼,总觉得路人看他的眼神充满鄙夷,总觉得角落里藏着猫,发出凄厉的叫声。
顾禹迟没有再去关注他后续的狼狈,在他眼里,王任伦已经为自己犯下的罪孽付出了远超法律制裁的代价,一种被社会彻底放逐,被良心和身体痛苦长久折磨的“活刑”。
这比简单地在拘留所待几天,更能让这种以虐杀弱小为乐的人渣体会到绝望的滋味。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和细小的希望中流淌。
终于,在乌帝手术后第七天的清晨,张恒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通知了顾禹迟和温蓓蓓:“好消息,乌帝的感染指标在下降,没有出现严重的继发感染,神经反射测试也比之前有改善,它算是真正意义上脱离了危险期,可以转入普通观察。”
温蓓蓓的眼泪瞬间决堤,她紧紧抓住顾禹迟的手臂,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顾禹迟紧绷的下颌线也终于放松,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彩。
回到家,他们第一时间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分享给了守在院门口的小白。
当温蓓蓓激动地把手机里最新的照片,乌帝撤掉了呼吸机面罩,虽然依旧虚弱地躺在恒温箱里,但眼睛半睁着,眼神虽然还有些迷蒙,却不再是死寂一片。
给小白看时,小白围着温蓓蓓兴奋地转了好几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