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极之下,她想也没想,抬起穿着小羊靴的脚,就朝着陆承枭的小腿胫骨踢了过去!
她用了不小的力气,陆承枭猝不及防,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他立刻配合地倒吸一口冷气,“嘶——”,眉头也皱了起来,一副吃痛的模样。
蓝黎知道他多半是装的,以他的身手和忍耐力,这一脚根本不算什么。但这并不妨碍她解了点气。她狠狠瞪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要在他身上再剜出两个洞来,然后一秒也不再停留,迅速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冲进大门,“砰”地一声巨响,将那个恶劣的男人彻底关在了门外。
厚重的雕花木门隔绝了内外。
门外,陆承枭看着那扇紧闭的门,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痛苦的表情?他缓缓站直身体,抬手轻轻抚过锁骨上那个依旧隐隐作痛的牙印,非但没有丝毫恼怒,唇角反而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最终化作一个低沉而愉悦的轻笑。
月光洒落在他身上,将那抹笑容衬得有些狡猾,又带着势在必得的笃定。
他知道,刚才那番话,那些刻意引导的暧昧,已经成功搅乱了她试图筑起的冷静防线。她还会对他生气,会对他动手,会因为他而情绪失控,这就说明,她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和决绝。
“路漫漫其修远兮......”他望着二楼某个可能亮起灯光的窗口,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九分坚定,轻轻吟出这句诗。
重新追回老婆,这条路,确实还很长,布满荆棘。但没关系,他有的是耐心和手段。至少今晚,他成功地让她记住了,他们之间,绝无可能只是什么狗屁“朋友”。
——
翌日,国际论坛中心
偌大的国际论坛中心,精英云集。今天的议题关乎亚太地区未来经济合作,与会者皆是各界翘楚。而同声传译间内,蓝黎头戴专业耳麦,正全神贯注地进行着工作。
她微侧着头,目光紧盯着屏幕上的发言稿,红唇轻启,流利精准的法语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递到每一位需要翻译的与会者耳中。
此时的她,与平日里那个被情感纠葛困扰的女子判若两人。她神采飞扬,眼神专注而自信,仿佛周身都笼罩着一层专业的光芒。
观礼台上,两个气质卓绝的男人,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越过重重人群,落在那间透明的同声传译间上。
陆承枭作为重要受邀嘉宾,坐在前排显眼的位置。他一身剪裁完美的定制黑色西装,衬得身形愈发挺拔颀长,周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矜贵与一种生人勿近的禁欲气场。不断有人上前与他打招呼,他均只是微微颔首,回应简洁,深邃的目光却始终若有似无地飘向那个方向。
段暝肆同样出席了这场论坛。他戴着金丝边眼镜,一身灰色暗纹西装,显得斯文儒雅,风度翩翩。他看似在认真聆听会议内容,但镜片后的眸光,也同样聚焦在翻译间里那个专注的身影上。
两人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场高端论坛,不过是他们心照不宣、前来“探望”蓝黎的一个正当理由。
短暂的中场休息间隙,两人在通往休息室的走廊相遇。
视线在空中交汇,瞬间碰撞出无形的火花。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无需言语,那冰冷的敌意与审视已弥漫开来。
段暝肆推了推眼镜,唇角勾起一抹看似温和实则疏离的弧度:“陆总,好巧。”
陆承枭眼神淡漠,语气更是听不出情绪:“肆爷,确实巧。”
无形的硝烟在蔓延。趁着间隙,两人心照不宣地先后走上了人迹罕至的天台。
高处风大,吹动着两人的衣角。陆承枭与段暝肆身高相仿,同样气场强大,此刻对面而立,仿佛两位即将对决的王者。黑色西装衬得陆承枭愈发深沉冷峻,而灰色西装修饰下的段暝肆,则在儒雅中透出不容小觑的锐利。
陆承枭望着港城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率先打破沉默:“离开黎黎吧。”
段暝肆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轻嗤一声,眼神里满是不屑:“凭什么?”
陆承枭侧眸,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射向段暝肆,语气霸道而笃定:“因为我爱她。以前是我错了,但现在,我绝不会再放开她。”
“爱?”段暝肆冷笑,镜片后的目光寒凉刺骨,“陆承枭,任何人在我面前都可以谈爱黎黎,唯独你没有资格!你觉得你带给黎黎的伤害还不够深吗?她好不容易才从你的阴影里走出来,过上平静的生活,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
陆承枭下颌线绷紧,随即又松开,语气带着一丝嘲弄:“是,我承认我对黎黎造成过伤害,所以我现在要用余生去弥补。可是你呢?段暝肆,你又为她做了什么?”
“我为她做什么,无需向你汇报。”段暝肆语气坚定,“黎黎的下半辈子,自然由我来守护。”
“守护?”陆承枭像是听到了极荒谬的词,嗤笑一声,他顿了顿,看向段暝肆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锐利,“段暝肆,你若真的爱她,当初蓝家发生变故,她最需要依靠的时候,你在哪里?黎黎在贺家受尽委屈,迫不得已孤身离开港城去北城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以你段家的地位和实力,当时收留一个孤女,难道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吗?”
这话如同最锋利的针,精准地刺中了段暝肆内心最深处的悔恨与痛点。他脸色微变,嘴唇动了动,却发现自己竟无力反驳。这件事,一直是他心中无法释怀的愧疚,是他认为自己此生最大的失职与遗憾。
见他语塞,陆承枭乘胜追击,语气更冷:“所以,一个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缺席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高谈阔论,说爱她、守护她?更何况......”他眼神陡然变得阴鸷,“她当初差一点就死在何婉茹那个疯女人手上,这背后的原因,难道与你毫无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