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盒发烫的触感像块刚从灶膛里扒出来的炭,我指尖一抖,差点把它扔出去。斗笠压得眼睛发酸,可不敢摘——刚才那帮巡查弟子虽然走了,但检测仪最后那一声嘀响,跟催命符似的在脑子里回荡。
没走几步,后颈突然窜上一股凉意。
不是风吹的。
是代码在报警。
袖子里的键盘法器自动弹出半行提示:【隐身协议异常 · 能量残留值 78%】。我心头一沉,低头看手背,淡蓝色的光纹正一圈圈往外漾,像往水里滴了滴荧光墨水。
糟了,过载了。
这玩意儿本来只能撑十分钟,结果上一章为了甩飞剑追踪特效,我硬是拖了十二分半。现在倒好,整条巷子都成了我的“信号发射塔”。
抬头往前一看,三道符灯光柱已经扫进巷口,正顺着地面那些若隐若现的蓝光波纹往里推。其中一个弟子手里拎着个新玩意儿——巴掌大的青铜盘,盘心刻着“侦隐·灵溯”四个字,边走边嗡嗡震,明显是冲着我来的。
三十步,不,二十步了。
我立马掐断灵力输入,不然等它反噬炸经脉,我就真成bUG现场教学案例了。
左手一翻,把那饭盒塞进旁边蒸笼底下。摊主是个胖婶,正掀盖捞包子,热气一冒,刚好遮了那截红U盘的光。她骂了句谁乱放东西,我没理,只当自己是路过的倒霉杂役。
可隐身代码一停,整个人就有点发虚。
巷道两侧全是人,叫卖的、赶路的、蹲着啃烧饼的,我这么站着不动,反倒最扎眼。
得动。
手指在键盘法器上飞快敲两下,调出“干扰雾v2.0”。这玩意儿是我上周偷偷编的,原理是往空气里撒一堆低频灵能粒子,专门扰乱神识扫描的波段匹配。理论上能造出七八个虚假热源,够他们查半天。
代码一运行,巷子里顿时起了一层薄雾。
不是那种白茫茫的仙气,而是像夏天柏油路晒化后的那种扭曲感,肉眼看不清,但神识一扫就跟进了哈哈镜阵似的,东一个西一个全是假影。
三个巡查弟子脚步一顿,领头的那个盯着探测盘直皱眉:“信号分裂了?怎么到处都是波动?”
“会不会是系统又抽风?”另一个嘀咕,“前两天老王的防火墙也蓝屏过。”
我屏住呼吸,贴着墙根往东挪。干扰雾撑不了太久,得趁他们还在怀疑人生的时候溜。
可刚迈两步,头顶铜管突然“咚”地一震。
我抬头,看见巷道上方横着几根导灵铜管——宗门用来传音报信的老古董,现在基本没人用,但信号稳定,穿墙能力一流。
机会来了。
我摸出一段预录语音,切换到广播模式,对着铜管输入指令:
`play_audio(您有一份紧急快递未签收,请速至东街口执法驿站领取。)`
声音一出来,连我自己都愣了。
天道客服那甜得发腻的机械音,带着点卡顿的“滋滋”声,从四面八方的铜管里钻出来,整条街的人都听见了。
“快递?我昨天才寄了个仇家的人头……”
“驿站?东街口那个破棚子还能用?”
巡查弟子全懵了,面面相觑。
“这……这算不算系统任务?”
“五星好评哦~” 那声音又补了一句,三人脸色齐刷刷绿了。
就这一秒迟疑,我立刻切频,接入杂役队的公共频道。
领队腰牌早藏袖子里了,轻轻一拍激活,我压着嗓子发了条群讯:
`send_mand(南区三巷发现非法数据刻录痕迹,全体勤务弟子立即集结排查!)`
话音刚落,巷子另一头就传来急促脚步声。
一群扫地的、挑水的、运垃圾的杂役弟子提着工具狂奔而来,领头的还举着小旗子,大喊“奉令清查”,场面瞬间从追捕变成联合行动。
我顺势脱掉围裙,往污水沟里一扔,顺手把备用腰牌挂上胸口。灰袍一披,扫帚一抄,混进队伍末尾,低着头装忙。
“让让让!执法堂下令了!”
“哪个三巷?是不是这儿?”
“快快快,别让bUG跑了!”
人群一挤,那三个巡查弟子直接被冲散了。等他们反应过来要拦人,我们这队杂役已经浩浩荡荡开拔,目标明确——执法堂后殿。
我走在最后,心跳总算稳了点。
可手背那道蓝光纹又开始微微发烫。
低头一看,没完全灭,只是被干扰雾暂时压制了。这玩意儿得七十二时辰才能自然消退,期间只要遇到高精度探测,立马原形毕露。
我咬破指尖,在掌心飞快写下一串指令:
`clear_cache`
血珠顺着笔画滑落,灵力一引,体内残余的代码流“轰”地炸开,像烧了一段旧电线。蓝光纹猛地闪了一下,随即隐入皮肤。
疼是真疼,跟拿烙铁烫了一下似的。
但至少暂时安全了。
我抹了把汗,把键盘法器塞回怀里。刚才那一套操作,从切断灵力、释放干扰雾、语音误导到身份重伪装,一气呵成。要是放在现实公司,这波应该能评个“高级工程师突围奖”。
可我也清楚,这次太险了。
以前总觉得bUG是万能的,改个参数,换个逻辑,世界就能按我的代码跑。但现在看来,每个漏洞都有代价。隐身代码会留痕,广告炸弹会反向追踪,连篡改日志都会被Y.c.这种神秘存在盯上。
系统的反制手段,正在升级。
而我每一次突破防线,都在地上留下更深的脚印。
队伍拐进一条窄廊,两侧是执法堂的后勤库房,再往前就是核心机房外围了。墙上贴着警示符,写着“非授权不得入内”,可我们这群杂役手里有“紧急排查”令,守卫看了眼腰牌就放行了。
我低着头跟着走,手指在袖中轻轻敲击键盘法器,像在调试最后一段潜入程序。
下一秒,前方忽然传来一声金属摩擦的“咔哒”声。
我抬头。
走廊尽头的铁门缓缓开启,一道冷光洒出来。
门后站着一个人影,穿着和我们一样的杂役服,可手里拎的不是扫帚——而是一把通体漆黑的测灵仪,探头正对着我们这支队伍,缓缓转动。
他目光扫来,仪器屏幕一闪,跳出一行小字:
【检测到高阶代码残留 · 源头定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