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太后回宫。
姒徽音恰好遇到去怀州使臣传回来的信,正和大臣们在乾清宫议事。
托皇后转达他的想念。
冯无垢笑的温和答应。
太阳高高升起,还在东方不断地朝着西方而去。
冯无垢带着众嫔妃们迎接太后。
太后的马车停下来,身边的嬷嬷扶着她下马车,脚跟落地,朝着花一样美好的女子们看了一眼。
她在人的搀扶下走过去。
冯无垢上前一步,行礼道:“儿媳恭迎母后回宫。”
身后站成两排的人跟着道:“臣妾恭迎太后回宫。”
齐烨站在最后一排,目光复杂的看着亲娘,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给亲娘行礼,亲娘却看不到他。
太后回宫,婕妤以上的妃嫔都要前去迎接,齐烨没办法,总不能让林时鹿下令自己不去吧。
他还不想因为小事损害自己的名声。
再说,他安慰自己,是迎接亲娘,又不是外人。
这才来了。
太后倒没想太多,她也没有要顾及的人,只道一声:“起。”
随后问道:“德妃还在禁足?”
冯无垢一副恭敬的模样:“是,母后,陛下未曾解除她的禁足。”
言外之意,找你儿子去。
跟她没关系。
太后要是这么通情达理,她就不是太后,而是皇后了。
“德妃年幼不知事,皇后身为后宫之主,可以教导她,但盲目的罚是不对的,特别是把皇帝拉进来,他是天下之主,平日的前朝事已经够烦心。”
“后宫中的俗事还是不要打扰他为好。”
冯无垢:“......”
她笑的通情达理:“是,儿媳明白,谨遵母后教诲。”
太后点点头,难得的没有再提起德妃。
只是脚步声停下,她看向一位张扬夺目的明艳美人,瞧一眼身旁的皇后随口问道:“淑妃解除禁足了?”
冯无垢:没解除,她敢出来!
“是,母后,陛下念及勇毅侯的劳苦功高,特意解除淑妃的禁足,让她第一时间能够给母后请安。”
太后:“陛下有心了。”
淑妃看到脚步停下,目光看向自己,自觉地走出来,行礼道:“臣妾给太后请安。”
作为刚出来的人,她是谦和的。
太后倒是没有非要跟她一般见识,抬手:“起来吧。”
“谢太后。”
“倒不必谢我,是皇后求情,陛下让你出来的,日后好好照顾陛下便好。”太后目光在冯无垢身上停下片刻,看向淑妃道。
淑妃:“是,谢太后教导。”
一板一眼的,规矩挺好。
太后看她一眼:“你日后多收敛自己的脾性,皇宫毕竟不是勇毅侯府,莫要你父母时时刻刻为你操心。”
是敲打,也是劝告。
淑妃:“是。”
她觉得自己没错,错的是德妃。
走到淑妃的后方,一步一步的走,略过齐烨的时候,太后并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训斥或者夸奖都没有。
一句话都没有。
原本想要看热闹的妃子们也都低下头,等太后离开,只能看到背影的时候,她们才明白,林婕妤不在太后眼中。
或者可以说,现在的林婕妤不配太后给她说话。
太阳到天空的正中间。
姒徽音和大臣们也都商议好怀州救灾的事情。
另外怀州官场确实有变。
需要派遣人手前去镇压,把一部分罪犯收押带回来。
刑部侍郎亲自带着禁军三百人,南军两千人出发去怀州,清理不发之事,另外还要把粮食一道运过去,救治灾民。
救治灾民派去的人是御史大夫方无悔,他曾在地方任职的时候,有丰富的救治经验。
户部尚书已经把粮食收集在仓库中,随时可以打开库门。
救灾之事宜早不宜迟。
下午,即刻出发去怀州。
姒徽音没留人用膳,她要去见太后。
慈宁宫。
姒徽音在门口听到里面爽利的声音,是淑妃在开口。
“陛下驾到。”
她走进去,屋内的人除了太后之外,纷纷站起来行礼,她走过去,坐到太后的一边榻上。
先跟太后问好。
母子两个道一句话后才坐下,对着还在行礼的人抬手道:“起。”
站起来的站起来,坐下来的坐下来。
姒徽音瞧着妃嫔们看去,哦,还有一个人跪在地上,是齐烨。
她忍住想要笑的脸,咳嗽一声,先关心太后在五台山的日子。
太后自然说一切都好,万事都好,只是想念他。
姒徽音:“......”
想的倒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人。
她目光朝着齐烨看去,只见他身穿翠绿色的散花如意云烟裙,头上只戴着一只玉簪,一只蝴蝶样式的钗。
穿着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脸上面无表情。
不,还是有问题的,他的头始终不肯低下来,在平视着众人。
她一扫而过,并未多话,时不时的给太后的话点点头,表达一下孝顺孩子该有的表现。
太后只觉得孩子大了,都会心疼她。
往日说起这些,总是不耐烦的模样,现在听的倒是认真,甚至时不时的还能提出一些问题来。
“皇帝有心,我高兴。”
姒徽音哄道:“母后高兴,便是我最大心意。”
其乐融融,再加上其余人的捧眼,一时之间,宫殿之内,欢声笑语。
齐烨跪在地上,只觉得身上的血在流动,声音他甚至都能听得见,呼呼呼的声音。
他目光注视着母后对一个假儿子轻声细语的关心。
她没有认出来。
来之前,齐烨也曾想过母后会不会把他认出来,时常听过母子连心,他还想着万一认出来,之后该如何的打算。
做好万全计划,却偏偏没有人进入他的计划当中。
看着林时鹿冒充自己,坐在上头,心中的恼怒自然而然的出现。
终于,姒徽音看够了。
她指着跪着的齐烨道:“母后,娉娉惹您生气了吗?”
娉娉是齐烨为她起的小名。
说是呦呦鹿鸣,食野之萍,和她的名字正好对上,只不过萍字不好,所以选作娉。
私下倒是没少表现的情深模样,口中唤着娉娉。
如今,称呼也终于被她在众人面前换了一回。
齐烨僵住身体,不可思议的看向姒徽音,只见姒徽音无辜的眼神看向他,还带着担忧神情。
他再去看亲娘的脸,已经拉下来了。
而且即将张口,对他斥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