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正趴在悦容坊的梨花木柜台上，指尖戳着账本上的墨迹叹气。刚入秋，天干得厉害，进店做润肤的客人虽多，可主打的杏仁蜜膏却快断货了——负责供应杏仁的张老掌柜昨日捎信，说产地遭了小雨，新货得迟上三日。
“掌柜的，您再戳，账本都要被戳出洞啦！”穿青布襦裙的小丫鬟春桃端着盏菊花茶过来，见她这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忍不住打趣，“大不了咱们先给客人推荐玉簪花膏，上次李夫人还说那味儿比杏仁的香呢。”
苏月抬头白她一眼，伸手接过茶盏：“你懂什么？杏仁蜜膏是咱们家的招牌，温和不挑肤质，从二八少女到花甲夫人都爱用。玉簪花膏虽香，可干性皮肤用着偏涩，回头客人嫌效果不好，岂不是砸了悦容坊的牌子？”
话音刚落，店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风卷着几片落叶飘进来。一个穿着湖蓝色锦裙的姑娘捂着脸颊，慌慌张张地闯进来，身后还跟着个拎着食盒的小仆妇，嘴里急得直嚷嚷：“姑娘您慢些！仔细摔着！”
春桃连忙迎上去：“这位姑娘，您可是要做护理？先歇歇脚吧。”
那姑娘却摆摆手，径直冲到苏月面前，眼眶红红的：“你就是苏掌柜？快救救我的脸！”说着一把挪开捂脸的手，只见她脸颊两侧起了好几片红疹，还泛着痒意。
苏月起身仔细打量，又问：“姑娘莫急，最近用了什么新的胭脂水粉？或是吃了些特殊的东西？”
“我叫林晚卿，”姑娘急得鼻尖冒汗，“昨日我娘给我带了盒西域来的胭脂，我就用了一次，今早起来脸就成这样了！大夫开了药抹了也没用，还更痒了，听人说悦容坊能治这些脸面毛病，我就赶紧过来了。”
春桃在旁撇撇嘴：“又是西域胭脂，前几日也有位小姐用了那玩意儿过敏，还是掌柜的配了药膏才好的。”
苏月没接话，转身从柜台后的药箱里取出一小罐浅绿色药膏，又拿了块干净的棉帕：“这是我用金银花和薄荷熬的舒缓膏，不含刺激性药材，你先试试。记得别用手抓，抓破了容易留疤。”
林晚卿半信半疑地让春桃帮忙抹上药膏，刚抹完就觉得脸上清凉凉的，痒意消了大半，顿时松了口气：“真的不怎么痒了！苏掌柜你太厉害了！”
“别急着夸我，这药膏得连抹三天，这几日别用任何胭脂水粉，饮食也清淡些，避开辛辣和海鲜。”苏月叮嘱道，又递过一张纸条，“上面是我写的食疗方子，煮些绿豆汤或者银耳羹喝，有助于退红。”
林晚卿接过纸条，连连道谢，又让仆妇付了药膏钱，临走前还不忘说：“等我脸好了，一定带姐妹们来悦容坊做护理！”
人刚走，春桃就凑过来：“掌柜的，您这药膏也太神了，要不咱们多熬些，专门卖给这些过敏的客人？”
苏月敲了下她的脑袋：“就你机灵。不过这药膏得根据过敏轻重调整药量，不能一概而论。对了，张老掌柜那边再派人去催催，实在不行，咱们就去城东的干货铺问问，看他们有没有存货。”
正说着，店门外传来一阵喧闹，一个穿着绸缎马褂的中年男子被两个小厮架着，扭扭捏捏地不肯进来：“不去不去！男子汉大丈夫，进什么美容店？传出去别人该笑话我了！”
“王老爷，您就别犟了，夫人说了，要是您不把脸上的疙瘩治好，就不让您进内院！”小厮苦口婆心地劝着。
苏月和春桃对视一眼，都憋着想笑。春桃走上前，忍着笑问：“这位老爷，可是来做脸面护理的？咱们悦容坊不光招待女客，男客也能来，都是单独的隔间，保准没人知道。”
王老爷脸涨得通红，瞪着小厮：“我这是上火起的疙瘩，喝两幅药就好了，用得着来这儿？”话虽这么说，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店里挂着的润肤膏广告。
苏月走上前，笑道：“王老爷，上火起的疙瘩若是只靠吃药，好得慢还容易留印子。我这儿有款男士专用的清爽膏，能消炎去肿，还能控油，很多公子哥都偷偷来买呢。”
“真的？”王老爷眼睛一亮，又立马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那……那我就试试，可你们得保证，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来过！”
春桃赶紧应着：“您放心，咱们嘴严着呢！快随我去隔间吧。”
等王老爷进了隔间，春桃忍不住跟苏月咬耳朵：“掌柜的，你看王老爷那样，明明很在意脸，还装模作样的。”
苏月笑着摇摇头：“谁不爱美呢？男人也一样。对了，你去把那罐男士清爽膏拿来，再准备些菊花茶，等会儿王老爷出来了给他端上。”
没一会儿，隔间里传来王老爷的赞叹声：“哎呀，这膏抹着真舒服，一点都不油腻！苏掌柜，你这手艺绝了！”
等王老爷出来，脸上的疙瘩看着都消了些红肿，他付了钱，临走前还偷偷问：“苏掌柜，那清爽膏还有吗？给我多来两罐，我放家里偷偷用。”
苏月忍着笑递过两罐膏：“放心，给您留的都是新鲜熬的。”
王老爷揣着膏，急匆匆地走了，生怕被熟人看见。
这时，去催杏仁的小厮回来了，兴奋地说：“掌柜的，张老掌柜那边说，他托人从邻县调了一批杏仁，明天一早就送过来！”
苏月终于松了口气，拍了拍账本：“太好了，这下不用愁蜜膏断货了。春桃，今晚咱们加把劲，把现有的杏仁再熬些蜜膏出来，应付明天的客人。”
春桃干劲十足地应着：“好嘞掌柜的！说不定明天林小姐和王老爷都会带客人来呢，咱们悦容坊的生意肯定越来越火！”
苏月看着忙碌的春桃，又看了看窗外渐渐西斜的太阳，嘴角扬起笑意。虽然偶尔会有意外状况，但看着客人们解决了脸面烦恼后的笑容，再看着悦容坊一天天红火起来，所有的忙碌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