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阳一剑震开短刃,金属撞击的火花在黑暗中一闪即灭。甲和乙立刻扑上,一人按肩一人锁腿,把那黑衣信使死死压在地上。油纸包散开,露出半张焦黑的纸片。
他蹲下捡起,指尖抚过边缘烧毁的纹路。这图案和老驿卒给的羊皮碎片完全对得上,像是被刀从中劈开的符文,一半在南,一半在北。
“不是巧合。”苏牧阳低声说,“这是他们传令的凭证。”
甲喘着气抬头:“现在怎么办?逼问口供?”
“不。”苏牧阳收剑入鞘,“审一个送信的没用。我们要找的是整条线。”
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手臂被划了一道血口,但他顾不上疼:“可孩子还在他们手里!咱们不能等!”
苏牧阳没回答,而是把两张残片并排放在掌心,拼在一起。断裂处像一道伤口,中间缺了一块。
“你看这里。”他指着缺口,“他们也少一半符号,就像我们少一半情报。但现在,我们知道有危险了。”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两人:“一个人拦不住一张网。我打算把知道这事的人召集起来——不是去救人,是准备救人。”
甲皱眉:“你疯了?刚查到幽冥会,就把消息放出去?万一里面有奸细呢?”
“所以才要挑信得过的人。”苏牧阳声音很稳,“我不指望一次叫来一百个高手。只要十个肯信、肯守秘密、肯练武备战的兄弟,就够了。”
乙甩了甩头:“那你打算怎么开始?发请帖吗?‘今晚八点,老槐林烧烤大会,主题:拯救郭家娃’?”
苏牧阳看了他一眼:“你要是愿意穿红肚兜跳舞招人,我也拦不住。但我只想做一件事——让知道真相的人不再藏在暗处。”
他弯腰抓起一把土,撒在两张残片上,盖住那扭曲的印记。
“敌人能用人当钥匙,我们就用人当盾。他们靠恐惧控制人质,我们就靠信任拉起队伍。这不是比谁狠,是比谁能撑到最后。”
树林静了几秒。
甲慢慢点头:“北线那边,我认识三支游侠队。都是吃过官府亏、被邪派坑过的硬骨头。我可以去联络。”
“好。”苏牧阳说。
乙握紧双刀:“东岭十八寨跟我打过几次架,喝过几次酒。我说要干大事,他们不会装睡。”
“那就去说。”苏牧阳看着他,“但别说是救郭靖儿子,就说——有个组织想打开古墓地宫,用小孩滴血开门。你觉得该不该管?”
乙咧嘴一笑:“这种事要是不管,还当什么侠客?”
苏牧阳转身走向林子深处,脚步坚定。不多时,他在一块平坦空地停下,拔出玄铁重剑插进土里,剑柄微微颤动。
火光亮起。
甲用打火石点燃枯枝,火焰腾地蹿高。影子在树干上来回晃动。
第一个来的是个独眼刀客,外号“瞎龙”,听说消息后一句话没问,直接坐下。
接着是背药箱的郎中,曾在李家屯被苏牧阳救过命,提着灯笼走了三十里山路赶来。
然后是三个年轻侠士,脸上还带着稚气,却是主动找上门的。其中一个掏出一块木牌,上面刻着“护民碑”三个字。
“我们在李家屯见过你修桥。”他说,“你说英雄要先学会帮人搭屋。我们现在就想跟你学这个。”
越来越多的人走进林子。
有人带了干粮,有人扛着旧兵器,有人什么都没带,只有一身功夫和一颗不怕死的心。
火堆旁围了十几个人。
苏牧阳站在中央,手扶剑柄:“我知道你们很多人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们三件事——第一,有个叫幽冥会的组织,已经盯上郭大侠的孩子;第二,他们要用纯阳之血打开古墓禁地;第三,他们不止一个人,也不止一处据点。”
人群骚动。
“为什么现在才说?”有人问。
“因为之前没人信。”苏牧阳坦然回应,“我查遗迹、破阵法、斗金霸天,一路走来,太多人觉得我是疯子。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有了证据,有了线索,也有了时间表。”
他举起那两片残皮:“他们今晚还会行动。但我们不能再偷偷摸摸查案了。我要你们站出来,不是为了送死,是为了训练、备战、等时机。”
“怎么备?”一个满脸胡茬的汉子问。
“练功。”苏牧阳说,“每天两个时辰基础桩功,一个时辰实战对练。我会教九阴剑诀的简化版,适合群战配合。甲负责北线联络,乙负责东岭调度,其他人按区域分组,每三天汇报一次动向。”
“要是发现内鬼呢?”又有人问。
“当场拿下,关押审查。”苏牧阳语气不变,“但在这之前,我相信你们每一个人。因为我不是在挑战士,是在找伙伴。”
火光映照着一张张脸。
有的犹豫,有的激动,有的沉默。
良久,甲拔出长剑,拄地而立:“我在。”
乙双刀交叉胸前:“我在。”
瞎龙冷笑一声:“老子瘸了条腿都来了,你说我在不在?”
药箱郎中合上箱子:“我虽不会打架,但治伤救人,算我一个。”
年轻侠士们齐声喊:“我们在!”
声音一层层叠上去,惊得神雕从树梢展翅飞起,在空中盘旋一圈,又落下停在剑柄上。
苏牧阳仰头看天。
乌云裂开一道缝,月光洒下来,照在剑身上,冷光如水。
他伸手握住剑柄,缓缓发力。
剑身震动,发出低沉嗡鸣。
“这把剑救过我。”他说,“但它救不了所有人。所以我们得一起练,一起打,一起守住该守的东西。”
“我不求你们成名成家。”
“我只问一句——当黑暗来临,你敢不敢亮剑?”
众人齐刷刷拔剑出鞘。
刀光剑影映着火光,像一片钢铁森林拔地而起。
苏牧阳环视四周,看到的不再是孤单的身影,而是一群愿意扛事的人。
他知道,这场仗还没开打,但他们已经赢了一半。
就在这时,西边小路上传来脚步声。
一名灰衣人快步走来,怀里抱着个布包,脸上全是汗。
他冲进圈子,气喘吁吁:“我……我刚从青石镇出来!茶棚老板让我送来这个!”
他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本破旧册子,封面上写着《江湖纪闻录》四个字,页角有一枚烧焦的印记。
和残皮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苏牧阳接过书,翻开第一页。
一行小字赫然在目:
“地宫开启之日,纯阳血脉将引断龙石共鸣——癸未年七月初七,子时三刻,血祭于寒鸦岭东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