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苏芷的加入,这支临时小队的气氛明显不同了。
凌奕依旧插科打诨,但多了几分在女士面前的表现欲;苏芷安静跟随,偶尔用她独特的感知探查周围的环境,弥补陈默“知”字符文在某些生命气息感知上的细微不足;陈默则依旧是队伍的决策核心,冷静地规划着前进路线。
越靠近中心广场,遭遇的频率不降反升。
能够突破层层阻碍抵达此处的,无一不是硬茬子,或是实力强横,或是手段诡异,且大多杀红了眼,见面往往不需多言,直接动手。
但陈默这支小队,却展现出令人棘手的韧性。
面对一名御兽脉弟子驱使的凶悍铁爪鹰俯冲,陈默并未硬抗,而是以“水”字符文凝聚水汽,干扰其视线和飞行轨迹,凌奕趁机用石子骚扰其主人,苏芷则提前预判了铁爪鹰可能攻击的路径,布下微弱的生命屏障进行阻滞,最终让那弟子手忙脚乱,被铁爪鹰自己搅乱的攻击波及,遗憾退场。
遭遇两名临时结盟的兵武脉弟子前后夹击,陈默利用废弃厂房的复杂结构,引动他们互相冲撞,苏芷的灵治之力则悄然抚平了战斗中逸散的狂暴能量对己方的影响,使得凌奕能更精准地施展他那半吊子但烦人至极的干扰术,最终让那两个莽汉自己打出了真火,反而内耗严重,被陈默轻松“请”出了战场。
陈默始终贯彻着他的策略——不争一时之勇,不耗无谓之力。
他将“知”的洞察、“水”的周旋、“不争”的隐匿、“俭”的持久以及初悟的“光”之幻惑(偶尔用来制造视觉误差)结合运用,愈发纯熟。
每一次遭遇战,都像是一次精妙的解局,以最小的代价,达成通往终点的目标。
他的战斗方式,也渐渐引起了某些暗中观察者的注意。
那种迥异于常规能量对轰的、充满智慧与道家韵味的风格,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那个用奇怪符文的小子……有点意思。”
在某处高耸的冷却塔顶端,一位气息晦涩的老者微微颔首。
“取巧而已,难登大雅之堂。”
旁边另一位面色冷硬的中年人哼道。
“大道三千,皆可成道。此子深得‘以柔克刚’、‘以静制动’之三昧,岂是简单的‘取巧’二字可以概括?”
老者抚须轻笑,目光中带着欣赏。
类似的低语,在园区各处隐秘的角落偶尔响起。
陈默对此浑然不觉,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应对眼前的危机和感知木盒的指引上。
怀中的木盒越来越烫,与中心广场的呼应几乎化为实质的牵引。
终于,在又绕开一处激烈交战的区域,击退了一名试图偷袭的、气息阴冷的独行客后,三人穿过最后一条堆满废弃轮胎的通道,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极为广阔的水泥广场,地面布满裂缝,杂草丛生。
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早已停止运转、锈迹斑斑的巨大机械装置,如同一个沉默的钢铁祭坛。
此刻,广场上已经聚集了数十人,稀稀拉拉地分散在各处,彼此间保持着警惕的距离。
这些人个个气息不弱,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战斗的痕迹,衣衫破损,面带疲惫,但眼神却如同鹰隼般锐利,扫视着每一个新进入广场的人。
这里,就是终点——黑石工业园中心广场!
陈默三人踏入广场的瞬间,立刻感受到了数十道目光的聚焦。
有审视,有好奇,有忌惮,也有不怀好意。
“总算到了!”
凌奕长长舒了口气,抹了把额头并不存在的汗,
“这一路,可真够刺激的。”
苏芷也轻轻点头,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陈默目光快速扫过全场,心中默数。
加上他们三个,广场上大约有七八十人。
距离最终的一百人名额,似乎还有一点差额。
这意味着,选拔还未完全结束!
最后的名额,可能还需要在抵达者之间产生!
这个认知让广场上本就紧张的气氛更加凝滞。
先到者警惕后到者,后到者则需寻找立足之地。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硝烟。
陈默没有选择广场中心那种显眼的位置,而是带着凌奕和苏芷,悄无声息地移动到广场边缘,靠近一座废弃控制室的外墙下,这里视野相对开阔,且背后有依靠,不易被偷袭。
他们刚刚站定,入口处又传来动静。
只见那名之前被陈默巧妙夺走丹药的丹鼎脉弟子,颇为狼狈地冲了进来,他衣袍破损,脸上还有一道浅浅的血痕,显然后来的路程也不轻松。
他进入广场后,立刻寻找了一个角落,警惕地望向陈默他们的方向,眼神复杂,既有愤恨,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紧接着,那名被陈默破了符箓的符箓脉弟子也踉跄着闯入,他看到陈默时,脸色一白,迅速低下头,远远躲到了另一边。
随后,又陆陆续续有十几人成功抵达。
有人独自闯入,身上煞气浓重;有人则是小团体协作,彼此照应。
当一名身材魁梧、周身气血如同烘炉般的兵武脉弟子,一拳将最后一名试图与他同时冲入广场的选手轰飞出去后,整个广场微微一静。
就在这时,那股如同温和山风般的威压再次降临。
灰袍中年人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广场中央那锈蚀的钢铁装置顶端。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所有幸存者,眼神古井无波。
“时间到。”
简单的三个字,如同洪钟大吕,敲在每个人心上。
“恭喜诸位,成功通过外围选拔,获得七脉会武初试资格。”
话音落下,有人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喜悦;有人则依旧紧绷,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还有人,比如陈默,则目光沉静,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陈默能感觉到,怀中的木盒,在中年人出现的瞬间,灼热感达到了顶峰,然后缓缓平复下去,仿佛完成了某种使命,又像是……找到了下一个目标的指引。
他的目光,越过灰袍中年人,仿佛看到了更加波澜壮阔的未来。
七脉会武,真正的舞台,即将拉开帷幕。
而他和他的临时伙伴,已然拿到了入场券。
“现在,随我前往‘青云渡’。”
灰袍中年人袖袍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了广场上所有获得资格的人。
下一刻,光影变幻,周遭景物飞速倒退。
黑石工业园那破败的景象在眼前模糊、消失。
选拔,尘埃落定。
百强,终现雏形。
新的征程,就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