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跟天河漏了似的,砸在头盔上噼里啪啦响,闹心得慌。
狂风卷着冷雨抽脸,疼得发麻,陈默眯着眼才能勉强看清路——小电驴的车灯在雨幕里跟根蜡烛似的,就照得见眼前巴掌大的地方,路面早成了汪洋,水都漫过踏板了。
“鞋里全是水,脚指头冻得发僵。”
他心里骂了句,手机导航又开始尖叫:
“严重超时!罚款+投诉风险!”
屏幕上的红色倒计时跳得刺眼,跟绞索似的勒得人喘不上气。
“该死!”
他牙缝里挤出俩字,手心湿滑,差点没攥住车把。
刚拼了老命送完一单,系统立马塞来个加急单——目的地锦绣华庭,那是骑手圈里公认的“屎单”:路远、小区绕,客户还特别难伺候。
更糟的是,下单的Id叫“上帝之眼”,光听名就透着股找茬的劲儿。
这鬼天气派这种单,平台是真想逼死他?
心脏“咚咚”狂跳,焦虑混着怒火往上涌,可又没辙——他得靠这单钱吃饭。
车轮在水里打飘,每回转向都跟走钢丝似的,就在他要冲进一个深水区、眼看要撞着被淹的护栏时,一股求生欲突然炸了!
“不能死在这儿!”
识海里那枚淡蓝色的“水”字符,突然跟被点燃似的,“嗡”地亮起来,震得脑子发麻!
一股比上次导航更灵的感知力,顺着四肢往出散——
他不是“看”路了,是“摸”着路了:
?哪儿的积水深、哪儿有没盖的井盖(下面还旋着漩涡,看着就吓人)、哪儿的路面有坑,全清清楚楚;
?风从哪边吹、雨落下来的劲儿有多大,连水面的小波纹都能“感”到。
身体比脑子快一步反应!
陈默猛地拧车把,车身划了个惊险的弧线,擦着井盖边儿就掠过去了,泥水溅得老高。
紧接着,他没半点犹豫,拐进了一条被雨遮严实的小区小路——
这路地图上都没标,可他知道,这儿肯定通!
速度终于提上来了,陈默能想象到,其他骑手在主干道上摔车、堵路的狼狈样,而自己竟在水里“游”着走!
更邪门的还在后面——他突然不想硬扛风雨了。脑子里冒出个念头:“顺着来,别对着干。”
他下意识调整车身,让车顺着水流和风向微微晃,跟树叶似的。
旁边一辆轿车“呼”地开过去,碾过水坑溅起半人高的污水,直扑他而来!
陈默连人带车往旁边一滑,跟条鱼似的绕了个小弧线——“哗啦”一声,污水大部分顺着车身流走了,就溅了几滴在保温箱侧面。
保温箱主体居然没湿!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通了老祖宗说的“夫唯不争,故无尤”——不跟风雨硬刚,先摸透它的脾气,再顺着它的劲儿走,反而能躲过去!
这哪是送外卖,这是在暴雨里学“水之道”啊!
总算在超时前冲到锦绣华庭门口,电驴“嘀嘀”叫着,电量彻底见红了。
小区大门气派得很,可也冷得很,保安亭里坐着个大爷,脸拉得老长,眼神跟刀子似的。
“送外卖的?超时了!”
大爷嗓门比雨声还大,
“按规矩,先登记,等业主确认!”
陈默心一沉——这流程走下来,罚款投诉跑不了!
他累得眼皮都抬不起来,还得挤出笑:
“大爷,雨这么大,通融下呗?我送上去立马下来登记!”
“规矩就是规矩!少废话,填表!”
大爷油盐不进,指了指桌上泡湿的登记本。
就在这时,识海里的“知”字符突然跳了下,一股凉气窜进脑子,烦乱少了点。
陈默扫了眼大爷的胸牌——周卫国,又瞥见亭角那个湿了的铝饭盒。
“哦,大爷不是故意刁难,是怕通融了被投诉丢工作。”
他心里明镜似的,立马换了语气,特诚恳:
“周师傅!这鬼天气您值班太遭罪了!您看您饭盒都淋透了,我先给‘上帝之眼’送上去,下来就帮您挪到屋里干的地方,保证不耽误!我这单要是罚了款,今天等于白干,家里还等着钱开锅呢!”
周大爷愣了下,看看饭盒,又看看浑身滴水的陈默,脸软了点:
“‘上帝之眼’?8栋2801那主儿?”
他嘟囔了句,
“那是个刺头……算了算了,快点上去!下来必须登记!饭盒不用你管!”说着就按了门禁。
“谢谢周师傅!”
陈默一拧电门冲进去,能感觉到识海里的“知”字符亮了点——
原来“知人”不只是算计,还能懂别人的难处,挺舒服的。
2801的门铃响了,门“咔嗒”开了。
门口站个穿丝绸睡衣的中年男人,头发梳得溜光,眼神里全是挑剔——这就是“上帝之眼”。
他扫了眼保温箱上的泥点,鼻子一哼:
“超时这么久!蜗牛都比你快!汤肯定洒了吧?箱子这么脏,吃坏肚子你赔得起?这单我不付了,差评投诉套餐给你备好!”
一股寒意裹着疲惫涌上来,陈默识海里的“水”字符都暗了——
他看得分明,保温箱的密封膜完好无损,汤怎么可能洒?
这主儿就是想白嫖!
怒火往上窜,他差点攥紧拳头,可突然想起暴雨里躲污水的事儿——
硬刚没用,得像水似的找软处走。
他深吸口气,压下火,指着密封膜说:
“先生,您看这膜一点没破,汤绝对没洒。外面的泥点是雨溅的,里面干净得很。您要是不放心,我现在就打开,您亲自检查。”
说着就伸手去掀箱盖,不慌不忙的,透着坦荡。
“上帝之眼”眼神闪了下,嘴上还硬:
“少来这套!外面脏就是不卫生!不付!差评定了!”
陈默看出来了,这主儿心里虚。
他侧身让开门,语气平淡却有劲儿:
“我懂您讲究卫生。不过平台有申诉流程,咱们现在说话全程录音。而且锦绣华庭这么高档的小区,楼道肯定有高清监控,送达的过程看得清清楚楚。您要是非要拒收差评,我就把密封膜照片、送达时间截图都提交上去,让平台仲裁——到时候是谁的问题,一查就知道。”
“上帝之眼”脸“唰”地白了,下意识瞥了眼门框上方(那儿有个小黑点,像摄像头)。
他琢磨了几秒,知道划不来——真仲裁了,他说不定会被封号。
“算我倒霉!”
他一把夺过餐盒,粗鲁地扫码付款,恶狠狠地说:
“下次再是你送,我直接投诉骚扰!”
门“砰”地一声关上,差评终究没敢给。
陈默靠在电梯壁上,长长吐了口气。
这时才感觉到,浑身都在发颤,累得像被抽了筋,脑子还晕乎乎的——
原来用“道文”的力量这么耗神!
电梯往下走,路过2801的落地窗时,他余光瞥见屋里的电脑屏幕——
上面有个logo,像条抽象的腾龙,看着眼熟,好像是腾龙科技的供应商标志!
“这主儿跟腾龙有关?”
他心里犯嘀咕,可脑子实在太沉,没力气细想。
推车站在雨棚下,他想起周大爷的饭盒,就用袖子帮着擦了擦盖上的水。
大爷脸色缓和多了,还压低声音说:
“小伙子不容易,下次别接2801的单了,那主儿就爱占便宜。对了,你上去那会儿,有辆黑车飞似的冲出去,尾号好像是668,差点蹭着隔离墩,开车的看着特急。那车常来接2801的,好像姓……张?”
陈默脑子“嗡”一下——尾号668?那不是前公司经理张涛的车吗?!
那个把他当替罪羊、一脚踢出腾龙科技的张涛?
他怎么会来这儿?
还跟“上帝之眼”有关系?
他顺着大爷指的方向看,只看到雨幕里模糊的车尾灯。
可疑问像潮水似的涌上来:张涛急着去哪儿?这事儿是巧合吗?
可他实在撑不住了,脑子昏沉沉的,跟塞了湿棉花似的,骑车都打晃。
他突然明白,这“道文”的力量不是白用的,用多了会要命——
他得赶紧找着恢复精神的法子,不然这本《道德经》就不是帮手,是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