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且慢!”刚刚教育完己忢的栖鹤真人,正欲潇洒离去,被己忢这突如其来的喊声给拦下了脚步。
“你这……”栖鹤真人眉头微皱,眼中浮现一丝不悦,心中也有些恼了。在他看来,这小家伙行事不够干脆利落,甚至有些不识好歹。
然而,己忢的下一句话,却是让栖鹤真人眉毛一挑,脸上满是诧异之色:“烦请栖鹤真人上报时,提及乾黎役使心魔的方法,任由正道取用。”
原来,就在刚刚,施闲借助魔种的力量,向己忢传达指令,让他将役使心魔的方法上交。
栖鹤真人的声音都提高了八个度,他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这可是压箱底的宝术,你如此轻易地便交出了?”
己忢微笑地应道:“两位真人珠玉在前,小子我自然也不能落后。刚刚若不是正道的全力护佑,我恐怕早已功败垂成,甚至走火入魔。我能为正道作出的贡献不多,这,或许能算一个。”
栖鹤真人微微点头,眼中流露出赞许,但嘴上依旧负责地提醒道:“你可要想清楚,一旦上交,就没得反悔了。我们正道,一向尊重修士的机缘,这是我们宗门治理的根本,也是玄门法度的核心要求之一。”
栖鹤真人犹豫了一瞬,接着说道:“你应该也知晓,让你在此调养歇息,或者说软禁,确实是因为役使心魔这件事,我们也并没有藏着掖着,试图瞒你。”
“但我也实话告诉你,各顶级宗门肯定会想尽办法向你讨要方法和秘术,他们会给你许多你根本想象不到的丰厚回报。而且,即便你不交出来,宗门也不会逼你,最多不过是让你帮其他人也役使一些心魔而已。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懂我的意思。”
不得不说,栖鹤真人确实很正,正的有些发邪。
虽然碍于立场,他不能把话说得太直白,但话中的含义已十分明显。对己忢来说,他完全可以待价而沽,借此机会向各顶级宗门提出哪怕十分过分的要求,比如,要求助其达到太乙金仙境。一旦达成这样的约定,在己忢抵达太乙金仙境之前,所有的资源、保障、教导和帮助,都会以他为第一优先级。
即便不交出秘术,己忢也能靠着帮人役使心魔,在正道内扎扎实实地站稳脚跟,甚至跻身顶层。就像那静明真君,不正是因为掌握了法器强度自升之法,而被大罗金仙们硬生生地推到了太乙金仙境。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栖鹤真人提示的内容,都是在劝导己忢将利益最大化。
因为,役使心魔的办法,确实有这个价值。
真仙境,即将踏入太乙金仙境的栖鹤真人十分清楚,苍胜神州上的所有修士都可能在修炼中遭遇域外心魔,而一旦有了己忢这种充满针对性的役使之法,所有修士都有可能将其降服。
这不仅能直线提升修士的战力,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使用人数的增加,在众多聪慧之人的共同钻研和发展下,役使心魔甚至有可能成为苍胜神州修仙领域中的一个全新门类。
而这,也是为什么景行的道号,会被命名为心魔祖师。
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役使心魔甚至能助大罗金仙突破准圣!一旦成功,那将再次改变整个苍胜神州的格局。
十三天碑上记载得清清楚楚,大罗金仙要晋升准圣,就必须斩却体内的三尸神,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斩三尸”。
心魔是什么呢?心魔是“负面执念之总和”。前文已提过,它分为内魔和外魔,内魔由自身内心而生,外魔则从外部而来。
而三尸神是什么?
是“彭踞”,令人眼暗、发落、口臭、面皱、齿落,好华饰宝物。
是“彭踬”,令人少志多气、好作恶事、健忘、恚怒,好五味。
是“彭蹻”,令人好色、喜杀、淫邪不能自禁。
是人内心贪嗔痴的具象化,是“内魔载体”,是阻碍人“成道”的核心障碍。
所以,三尸神,正是衍生内魔的源头。
虽然己忢收服的这个心魔,是域外心魔,也就是外魔。
但如果己忢的这个办法,也能用于役使内魔,那将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修士可以役使自己三尸神的外在表现,可以役使三尸神的抵抗手段。毫不夸张地说,一旦你役使了自己的内魔,那三尸神对你来说,只剩引颈受戮一途。
即便己忢的这个办法不能役使内魔,但掌握了役使外魔的方法,这些大罗金仙不说举一反三,研发出役使内魔的方法,但触类旁通,研发出一些克制内魔的方法,那也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然而,己忢却好似个没听懂的“不聪明”之人,他向栖鹤真人恭敬地施礼道:“谢栖鹤真人关爱,但所谓投桃报李,当是如此。且我已有了心魔,又无门人,又无弟子。传之何人?不如上交。”
说着,己忢清了清嗓子,朗声念到:“夫心魔者,内生于七情六欲之渊,幻化于神思昏聩之境。欲役其形,制其行,必先识其幻踪,揭其本源,而后可施契约之法,以御其力。”
闻言,栖鹤真人和石桥真人的眼睛瞬间瞪大到了极限,己忢的“力”字还未落地,“噤声!”反应过来的栖鹤真人,当即猛地施展出禁锢术法。刹那间,己忢僵在原地,嘴虽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比当时桃蹊城的魔修还要狼狈几分。
栖鹤真人一边用手背用力地拍着另一只手的手心,一边急得直跺脚,大声说道:“小友啊小友,你在干什么呀?这是我俩能听的么?这是我俩能听的么?!”话语间,栖鹤真人的声音甚至都有些颤抖,显然是被己忢的举动惊得不轻。
然后他在原地焦急地转着圈,眼珠子也在不停地转动,心中暗自思忖:“这乾黎看着也不像个憨货,我已说得如此明白,而他却不听劝导,执意如此。虽不知为何,但强人所难,实在无益。”
随后,他猛的转身,看向己忢,沉默了片刻,然后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牒金书,神色温和,甚至略带敬意地说道:“我尊重你的选择,你可能不知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此法太过重要,不可口述,不可轻传。把你如何契约心魔的办法和术法,录在其中吧,此后,无论对谁,都不可表明,此法源自于你,记住了么?”
玉牒金书不仅能存储记忆,还能存储文字材料、功法、术法等。只不过拿玉牒金书存储后者,是有些浪费的,一般只有在存储十分重要的文字、图片、动态法图等内容时,才会使用。
但己忢的心魔役使之法,自然在此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