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闲笑了，笑的很开心。
这，才是他的弟子，才是他的弟子所应有的模样。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于是，施闲轻声说道：“办法，是有的。而且，你也想到了，不是吗？放手去做吧，师父支持你。”
这下轮到己忢笑了，既然师父同意，那便试试！
次日清晨，己忢命杂役们将程叙父子请至情玄观。
他摸了摸程延的小脑袋后，便让这孩子去与那些仙苗稚童自个玩去了。
程延还小，他对己忢的态度，与昨日无异。
而程叙却是十分紧张，看到己忢后，诺高的消瘦身子，却佝偻的如同一个矮小的驼背老汉。
“程叙，拜见仙师！”与上半身躯一同落下的，还有他的见礼声。
己忢简单的应了一声后，便单手托起程叙，把他拉到正厅里就坐。并在布下隔绝阵法，确保谈话的私密性后，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程叙，我能救你。”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程叙眼眸直瞪，惊讶万分。
“救……救我？”程叙的声音因激动而变得有些结巴，甚至还带上了些哭腔。
这些年，他被折磨的够呛，不仅是身体上每夜发作的，彻骨的失寿之痛，也有心理上死期将近的恐惧，硬生生把他这个壮硕的铁塔，熬成了竹竿。
尽管心中满是不敢置信，但他连一句不敢置信的话都不敢说出口，生怕仙师真的回了句：“不行。”
己忢没有卖关子，继续说道：“程叙，你的问题，在于寿元的折损。想要延寿，唯有修仙一途。而我，确切地说，是我的师父，能赋予你修仙的资质。”
程叙闻言，激动之情更甚。与己忢前一半内容相似的话语，他也曾从那日救他的仙师口中听过，但后一半却是闻所未闻。
世间之人，能否修仙，从出生便已注定，能便是能，不能便是不能。这是全世界的常识，何来赋予之说？
己忢继续说道：“你现在的寿元，可能只剩一年有余。只要你在一年内，将自己提升到筑基期，你的寿元便可增加百年。届时，你的折寿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仙师，这真……真……”程叙的话被卡在了喉咙，这次不是他结巴，而是他不敢问下去，即便是谎言，他也希望己忢能继续骗他。
己忢则是微笑的说道：“自然是真。我也实话告诉你，这事，整个苍胜神州，只有我师父做得到。他乃魔道圣婴，能为你种下……”
话未说完，刚刚还怯懦的程叙，突然如同疯了一般扑向己忢。虽然被立马反应过来的己忢以法力制住，但他那双通红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己忢，双手死死地向前伸着，仿佛要将己忢掐死一般。
己忢眯了眯眼，有些不解地看着程叙：“你突然发什么疯？你不怕死么？”
他虽良善，但也不想培养出一个白眼狼来反噬自己。
但他等了片刻，见程叙没有回应，己忢才反应过来，自己不仅制住了程叙的动作，连他的嘴巴也制住了。
于是，他放开了程叙嘴巴区域的约束。
紧接着，就听到程叙的骂声传来：“我跟你们这些魔崽子拼了！你们想发展我为探子，痴心妄想！我就是粉身碎骨，挫骨扬灰，也不会配合你们！也不会放过你们！”
己忢闻言一愣，连忙解释道：“你误会了，我与我师父并非魔道中人。我师父虽是魔道圣婴，但他一心向善，从未做过恶事。而且你看，我修行的也是正道功法。”
说着，己忢释放出自己的真灵气，但程叙的骂声却始终未停，反而越骂越难听。己忢无奈地发现，程叙一个凡人，如何懂得分辨真气属性？
顿时，己忢感觉自己有些头大，这可怎么解释？
他挠着头，眼神开始不自觉的四下张望着，当他看向屋外时，程叙先是一愣，然后骂声更甚，言语中，不仅是深深的恨意，还有浓浓的决然气息：“魔崽子，你死了心吧！你拿我儿子威胁我也没用！我程家父子，与你魔道不共戴天！你们杀我程家上下十七条性命，现在还想让我做你们的走狗？我呸！”
说话间，无法移动的程叙甚至开始向己忢吐起了口水。
己忢躲避之下，无奈地将程叙的嘴再次封上。
死的悲，往往比生的喜，更加猛烈和刻骨。
然后大厅中的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互望了起来。不同的是，己忢眼中满是无奈，而程叙则是满眼的仇恨。
不是己忢不想用更温和的办法，但时间不等人。对于现在的程叙来说，每一天都是宝贵的，没有时间让己忢徐徐图之。
两个时辰后，己忢第十二次放开了程叙嘴巴上的禁制。
这次，程叙不知是认命了，还是本就虚弱的身体已经没有足够的体力，没有再骂骂咧咧，而是认命般地闭上了眼，不再看向己忢。
己忢放开了对程叙的禁制，以御物之术，，将其放回到凳子上坐好。
此前没有如此做，并非故意折磨程叙，而是程叙那时全身的肌肉关节都在用力，强扭着来，很容易伤到他。
而现在没有用手，而是用御物之术，倒不怕程叙伤到自己，即便己忢不做任何防御，程叙也绝没有可能伤到出窍期修士。
己忢就是怕程叙呸到他，那么近的情况下，确实有点防不胜防。
己忢看程叙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便缓缓说道：“你有什么值得我图的？我也实话告诉你，我之所以想救你，不是因为你有什么价值，而是因为你与我的一位朋友，长得十分相似。”
“他，也遭遇了困难，很大的困难。而我，目前还没有能力帮他。但我现在，正在想办法。为此，我奔走在整个正道辖区，拼命的提升修为，就是为了能有机会，帮他。”
“所以，我看到了你，便想起了他。”
“帮他，我需要很久，可能要一万年，可能要两万年。而且很难，难到我甚至需要以性命相拼，但结果却犹未可知。”
“但帮你，我只需要一年。我想着，我总能做点事吧。即便只是拯救个不相识的陌生人。”
“但或许，那样我就离帮他的目标，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