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三号仓库那扇早已锈迹斑斑的铁皮大门,被一只穿着军用皮靴的大脚,狠狠地,从外面一脚踹开!
“麻子”刘福那张布满了麻子的脸上,带着一丝残忍而又贪婪的狞笑,他将手中的驳壳枪猛地一挥,对着身后那十几个如狼似虎的精锐手下,压低了声音吼道:
“上!”
“给老子留个活口!”
他以为,自己即将迎来一场轻松写意的劫掠,一场足以让他后半辈子都衣食无忧的财富盛宴。
然而,迎接他的,不是那二十根黄澄澄的金条。
而是数十支黑洞洞的、如同死神镰刀般的冲锋枪枪口,以及那在一瞬间,便将整个仓库都彻底点燃的、狂暴的金属风暴!
“哒哒哒哒哒——!!!!!”
狂暴的、如同死神咆哮般的火舌,在黑暗中,疯狂地喷吐!
密集的、如同冰雹般的弹雨,在一瞬间,便将冲在最前面的那几名二队特务,彻底撕成了碎片!
温热的鲜血与破碎的内脏,混合着飞溅的木屑与尘土,劈头盖脸地,浇了刘福一身!
“不好!中计了!”
刘福的大脑,在一瞬间,一片空白!
他被那突如其来的、狂暴的火力,打得当场懵在了原地,随即被身后的亲信,连滚带爬地,拖到了门后那唯一的掩体之后,狼狈不堪。
直到此刻,他那被贪婪所彻底烧坏的大脑,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那封该死的匿名信,给耍了!
这哪里是“孤身一人”!
这他妈分明就是一个早已挖好的、专门等着他来送死的死亡陷阱!
仓库之内,叛徒马德海同样是又惊又怒!
他看着那些穿着清一色七十六号制服的、穷凶极恶的闯入者,心脏也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
他以为,自己要对付的,只是那些不成气候的、本地的“小股黑帮”。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来的,竟然会是七十六号的精锐行动队!
是那个跟他积怨已久的、心狠手辣的“麻子”刘福!
他知道,一旦自己落入对方的手中,别说是背后的“乌鸦”组织,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
等待他的,只有最残酷的审讯,和最痛苦的死亡!
“他妈的!是刘福那个杂碎!”
马德海那双因为恐惧与愤怒而充血的眼睛,瞬间变得赤红!
“给老子往死里打!”
“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
一场本可以被轻易避免的误会,就这样,在楚夜明那完美的剧本设计之下,在双方都坚信对方是那个想要致自己于死地的敌人的前提下,迅速地,演变成了一场不死不休的、血腥的绞杀!
“麻子”刘福虽然惊怒交加,但毕竟是七十六号的悍将,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狠角色。
在最初的慌乱之后,他迅速地,重新组织起了手下的残部。
“操你妈的马德海!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敢阴老子!”
刘福躲在门后,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他将手中的驳壳枪,切换到了连发模式,对着仓库内,进行着疯狂的火力压制。
“兄弟们!给我依托外面的掩体,狠狠地打!”
仓库外的特务们,立刻利用那些堆积如山的废弃木箱和水泥墩,与仓库内部的马德海人马,展开了激烈的对射。
一时间,枪声大作,火光四溅。
狭窄的仓库内外,子弹如同不要钱的铁雨般,疯狂地倾泻着。
双方都杀红了眼。
刘福的人,坚信马德海这个叛徒,是故意设下了陷阱,想要将他们行动二队,连根拔起。
而马德海的人,更是坚信,一旦投降,就只有死路一条,只能选择血战到底。
战斗的惨烈程度,在不断地升级。
刘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带出来的兄弟,一个接着一个地,在对方那密集的冲锋枪火力之下,被打成一团模糊的血肉,彻底陷入了疯狂。
“啊啊啊啊——!!!”
他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充满了无尽暴戾与疯狂的怒吼!
他一把推开了身旁的亲信,从一个早已被打死的兄弟手中,抢过了一挺滚烫的、还散发着浓重硝烟味的捷克式轻机枪!
他竟然亲自抱着这挺大杀器,冒着那足以将钢铁都彻底撕碎的弹雨,半个身子都探出了掩体,对着仓库内部,进行着疯狂的、自杀式的火力压制!
“给老子冲!!”
在他的火力掩护之下,几名同样杀红了眼的二队特务,如同疯虎下山般,从侧翼,向着仓库那脆弱的窗户,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双方在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之后,终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充满了血腥味的僵持。
仓库内外,尸体堆积,血流成河。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到令人作呕的硝烟与血腥味,谁也无法再前进一步,谁也无法轻易脱身。
这里,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进退无路的血肉磨坊。
就在双方的弹药,都即将耗尽,准备抽出腰间的匕首与刺刀,进行最后的、也是最原始的白刃战时。
“呜——呜——”
远处,法租界巡捕房那独有的、凄厉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如同催命的丧钟,穿透了这片充满了死亡与喧嚣的夜幕。
那声音,让仓库内外,所有杀红了眼的双方,心中同时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