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震动加剧,穹顶星光狂乱闪烁,那圈淡金色的屏障泛起涟漪,发出不稳定的嗡鸣。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能量乱流,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爆发。
陆知简嘴角溢血,眼神涣散,显然刚才的推算错误引来了严重的反噬。他手中的星引罗盘裂纹处电光闪烁,发出刺耳的“滋滋”声。
“陆知简!稳住心神!”我一把扶住他摇晃的身体,厉声喝道。
平台外,罗青衣焦急地喊道:“百会穴旁开一寸半,再刺一针!快!”
陆知简颤抖着手,取出另一根银针,勉强找准位置刺下。针入穴位,他猛地吸了一口气,涣散的眼神重新凝聚,但脸色依旧苍白如纸。
“第八柱和第九柱……是镜像陷阱……”他急促地喘息,指着公输铭画的那张星图,“不能按顺序调整……必须同时……同步调整最后两根柱子!”
同时调整?这平台直径近百米,最后两根柱子分别位于东北和东南对角,如何同时?
“告诉我具体参数!”我当机立断,“我去东北柱,告诉我东南柱需要怎么调!”
“东北艮位柱,保持现有高度,龙首右旋……右旋二十一分!”陆知简强忍着痛苦,语速极快,“东南巽位柱,下沉两刻度,龙首左旋……左旋三十三分!必须同时到位!误差不能超过一息!”
“明白!”我松开他,朝着东北角的青铜柱狂奔。同时朝着平台边缘大喊:“萧断岳!准备接力!我去东北角,你去东南角!听我号令!”
萧断岳毫不迟疑,一个箭步冲到金色光晕边缘,目光锁定东南角的柱子。
“老爷子!”我又看向阿米尔,“塔吉克传说里,有没有关于同步仪式的祷词或节拍?我们需要统一 timing!”
阿米尔老向导愣了一下,随即恍然,他深吸一口气,用一种古老而苍凉的调子,开始吟唱起一段节奏分明的塔吉克民谣。那调子古朴简单,每一个小节的时间几乎完全相同!
“好!就按这个节拍!”我大喊,已经冲到了东北角的青铜柱下。萧断岳也同时就位。
我双手握住冰冷的青铜调节环,触感沉重而粗糙。目光死死锁定柱身上的刻度,脑中飞速计算着右旋二十一分的具体位置。耳边,阿米尔苍凉的吟唱声如同沉稳的心跳,在震颤的石窟中回荡。
“准备——”我感受着歌谣的节奏,肌肉绷紧。
陆知简在平台中央,紧握罗盘,死死盯着最后两根柱子的方位。
平台外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当歌谣某个小节最后一个音符即将落下的瞬间——
“就是现在!转!”我暴喝一声,用尽全身力气,依照记忆和感觉,将青铜环猛地旋转到位!
几乎在同一刹那,我看到远处的萧断岳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咔哒!”
“咔哒!”
两声几乎完全重合的、清脆的机括咬合声,从东北和东南角同时传来!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紧接着,平台剧烈的震动骤然停止!狂闪的穹顶星光稳定下来,恢复了柔和的照明。那圈淡金色的屏障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平台中央,之前浑天星仪升起的地方,石板无声地滑开,露出一个向下延伸的、散发着更加古老气息的阶梯入口。一股带着陈腐书卷和金属气息的冷风从入口涌出。
成功了!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转头看向平台中央,陆知简脱力地坐倒在地,但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他手中的星引罗盘也暂时平静下来,只是那道裂纹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萧断岳从东南角快步走来,对我点了点头。
平台外的众人立刻涌了进来。罗青衣第一时间冲到陆知简身边,为他检查伤势,喂他服下几粒药丸。公输铭和金万贯好奇地围到新出现的入口旁,向下张望。
“好险……”林闻枢心有余悸,“刚才那震动,我以为这里要塌了。”
玄尘子捋着胡须,看着那新出现的入口,神色并未放松:“此局虽解,然前路幽深,凶吉未卜。方才星仪所示那红光凶星,恐非吉兆。”
云梦谣站在入口边缘,她的蛊虫在布袋中不安地蠕动:“下面的‘灵’……很沉默,很古老,带着……悲伤和禁锢的气息。”
阿米尔老向导停止了吟唱,望着入口,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喃喃道:“祖父说过……星路的尽头,藏着帕米尔最古老的眼泪……”
我走到入口旁,用手电向下照去。阶梯陡峭,由巨大的青石板砌成,盘旋向下,深不见底。空气中那股陈腐的气息更加浓郁,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异香。
“休息十分钟。”我做出决定,“检查装备,补充体力。陆知简需要恢复。然后,我们下去。”
未知的阶梯通往更深的地底,那里等待着我们的,是星官最终的秘密,还是另一个致命的陷阱?那“古老的眼泪”又指的是什么?
答案,就在这深邃的黑暗之下。短暂的喘息之后,真正的挑战,或许才刚刚开始。